被他这么一问,辛伊荻居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回想起梦里听到的对话,她的眸光逐渐冷却下来,变得深沉且严肃——天生缺陷已经够不幸的了,她要怎么跟他说,他的出生本来就是个意外,是连他亲生父亲都想放弃的试验品…
虽然不知道辛伊荻为什么沉默,但封疆也不催她,轻柔的抚摸她的发顶,摩挲她脖颈上创伤贴都掩盖不住的大片红迹,听着耳边悠悠响起的呜鸣声,越看她越陶醉。
而这个呜鸣声,辛伊荻也听见了,醒过神来看向舷窗外的大海,似是喃喃自语,又似在问他道:
“帕莱蒙?它回来了?”
“嗯。你睡着的时候,它忽然就出现了,而且是有史以来离我们最近的一次。”
“它是为你而来的…”
“什么?”
“‘帕莱蒙’是塞蒂拉亚的守护兽,‘指引族人回归故里,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
灵光一闪,她忽然目光灼灼的看向封疆:
“你是不是有老严的联系方式?能不能打个电话给他?”
封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整懵了,诧异中回过神来,笑道:
“一定要现在打吗?很迟了……”
“潜艇在水下,你没睡,他也不会睡的。打给他嘛,我有很重要的事要问他!”
凝视着她不容商量的坚定神情,封疆自是拿她没办法,拿出那台简单到只能拨号的手机打过去,不多会儿,电话通了:
“什么事?要是叮嘱我别把你的潜艇偷了,就不用说了,闭了吧。”
听声音他很清醒,想必是没睡。
“不是我找你,伊荻有话跟你说。”
这样说着,他将手机贴在她耳边,自己也贴了上去,不能功放,他只能用这种方法“偷听”。
听辛伊荻叫了声“干爹”,严韬的声音都快乐出花了,嘿嘿傻笑着应声,然后问她道:
“怎么了?要是这小子欺负你,我马上过去教训他!”
辛伊荻忙道不是,正色道:
“我想问的是…绝对唯一序列,除了我,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电话那边长长的沉默,于是这便是默认了。
“封疆也是绝对唯一序列,对吗?”
听见自己的名字,封疆都愣住了,他从来没有纠结过自己的序列是“相对的”还是“绝对的”,这本来就是个很不严谨的概念,按照多维领域的概念,即便在已知的领域里都没有第二个他存在,但是谁又能保证在其他维度里他也是唯一的?所以这种“唯一”只存在于理论层面,比如…
“封疆的序列也是不能复刻的,对不对?”
连着三次提问,指向一次比一次明确,严韬不得不给予回应,沉下声音道:
“伊荻,你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猜的。”
“猜的?你打电话给我,就只是为了跟我确认一个你猜的答案?”
“我没有那么不知轻重,会这样问您,自然是有我的依据,不过这件事涉及他的个人隐私,我想先跟他聊聊,如果他愿意告诉您,我们再约个时间见面说,可以吗?”
“可以。你们先沟通看看,我会当今晚没有接到过这个电话。伊荻,封疆的序列无法复刻,也是我们最近才确认的事情,是目前的最高机密,任何人都不能透露,明白吗?”
这句话已经是给她最准确的答复。
“明白,我没那么傻,不会拿我丈夫的命开玩笑。”
“好。你把电话给他,我有话同他说。”
拿回电话喂了一声,严韬劈头盖脸便是一顿教训:
“别告诉我你闲钱太多烧手,找人复刻自己的序列玩吧?”
“怎么可能!旋转岛实验室的设备、数据,你们都拿走了,一点儿没给我留,我有这个贼心,也得有这个贼胆啊!”
“贼心都不准有!伊荻是绝对唯一序列的事,已经不可能瞒得住了,但是你也是绝对唯一序列这个事已经被北陆军方封锁了消息,无论是老叶、晟昇科技,还是青麟学院都不知道确切情况,你别给自己找事情,明白吗?”
叶简鑫和青麟学院都不知道?那这保密层级是够高的啊!
封疆刚应了声明白,便听严韬又连声道不对,然后疑惑的又问:
“如果你没有做节外生枝的事,那伊荻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件事?”
“我也不知道啊…她一觉醒来就急着给您打电话,我要说她是做梦梦到的,您信吗?”
这不比天方夜谭还荒诞吗!
“胡闹!”
没好气的训过之后,严韬气呼呼的收了线,封疆瘪嘴看向辛伊荻——严韬的声音很大,他知道她该是都听见了,但还是讪讪问道:
“都听见了?”
“嗯~”
轻描淡写的一个“嗯”,封疆差点儿没憋出内伤来:
“如果我知道你是为了问这个,就不该让你打这个电话,莫名其妙给自己找顿骂…”
“不亏呀~至少我们知道答案了嘛!”
封疆顿时哭笑不得,抬手在她鼻梁上一刮,迫近她道:
“嗯,对。答案你知道了,被骂的是我!你现在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今晚你就准备好好安慰我吧…”
她往后躲,却又被他拽回来,鼻尖在她脖颈和锁骨上摩擦,逗的她咯咯的笑,身上渗出密密的汗来,汗水渗进伤口里,她疼的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抬手去碰,却被他一把抓住:
“我帮你看…”
她乖顺的转向他,任由他揭开那块半透明的创伤贴,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细汗和水汽,小小的创口表面,透明的组织液还未凝结,周围被他吮咬留下的红痕颜色深的发紫,越往外颜色越浅,斑驳着从车厘子色过度成草莓色,他记得自己没有留那么大范围的痕迹,但它好像会自己生长,蔓延开了一大片,像一朵盛放的重瓣蔷薇。
今晚还是别让她照镜子了,之前两道疤都还没退,再被她看到这个,不知道要长吁短叹成什么样子。
待处理完毕,他又换了块新的胶贴,有些心虚的用她的长发挡住,故作淡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