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还送上的国书,察哥的奏疏一起摆在了案头。
李乾顺目光来回转动,不由头大如斗。
一个人,两头羊。
看到这样的字眼,他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所以只能哭笑不得。
什么时候人也能这样明码标价了?
在西北,奴隶和羊之间可以划等号,但仅限于奴隶。
党项精锐兵卒,西平府的臣民岂能这般呢?
羞辱!
徐还这是赤果果的羞辱。
可是又能如何呢?
宋军神乎其神,在冬天搞出了水淹城池的神来之笔,将西平府变成了一片泽国,再精锐的军队也再难有战力。
李良辅已经死了,似乎也很难问罪兄弟察哥,只能慨叹时运不济,国运晦暗。
如果徐还直接攻入城中倒也罢了,最多是死个痛快。
哪怕被屠城,也顶多愤怒痛心一次,然后借着复仇的由头来激励河西的国民和部族。
现在好了,徐还完全把西平府内的党项兵卒当作人质。
可以放归,前提是缴纳赎金羊。
难题啊!
西平府少数有七八万人,那就得十几万头羊,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西夏如今的日子也不好过,尤其是秋冬季节。
十几万头羊自己吃还罢了,如今却要交给宋人,作为宋军补充体能的口粮。
而回来的则是十几万张嗷嗷待哺的嘴巴,回来就得吃喝,就得预备住处。
算算钱粮,真是吃亏,李乾顺不免肉疼。
可若不给,后果更严重。
察哥手中好歹还有两三万将士,都是党项勇士,能战之兵,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岂能不管不顾?
再者,倘若不救,朝野部族会怎么说自己?
见死不救,抛弃子民?
国难当头,团结一心至关重要。
而且西平府驻军来自多个部族,河西有太多他们的亲人,一旦他们的子侄亲人死在西平府,肯定和自己没完。
哪怕最终他们是死在宋军手中,这笔账也会被记在自己头上。
徐还这一招,实在歹毒。
李乾顺满心恼火,明知是怎么做都不会有好结果,却又无可奈何。
没办法,只能数羊,然后送向黄河对岸。
他最担心的是,羊到了黄河对岸,宋军却不放人。
那可就是赔了肥羊又折兵,可就亏大发了。
李乾顺的这个担心,徐还不以为然。
“看看,西夏人多狭隘,不就是十几万头羊吗?我至于那么言而无信,贪得无厌吗?”
徐还笑道:“一群糙老爷们,赶紧还回去,免得再浪费我的粮食。”
“国公,就这么放他们走?”
“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