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报警吗?警察能帮得上肖读盛吗?可他们是羌人啊...我能做什么...
“轰”地一声,抢救室的门被人从里边用蛮力拉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传出来,我忙捂住嘴巴。
一个高瘦的男医生穿着塑胶拖鞋和手术服站在门口大喊“王志的家属在不在?”
我旁边的中年男人迅速站起来,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我是我是,医生,我儿子怎么样,有没有事?”
“当然有事,没事儿能来医院吗?脑外伤已经做了手术处理,但损伤较重,一些相应的功能可能会丧失,后续需要做大量康复训练和营养治疗,我们不保证他能恢复到正常人的自理水平。现在推着你儿子到18楼3C护士站办理住院手续,继续观察,记得交费,一会儿来医师办公室再跟你核实一些情况。”
“您办公室在哪里?”中年男人卑微着身子,一脸谦卑。
“18楼3C医师办。”
眼看医生要走,我急切地叫住。
“医生,重症监护室里边有位叫林尉的患者,他的情况怎么样?”
“林尉目前一切正常。”高瘦的男医生言简意赅后离开,生怕多了哪一句,哪一句就成了废话。
我又坐回椅子上,看着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推着病床向电梯口走去。我多希望这一幕里的角色是我和林尉,因为那样就意味着林尉已经度过危险期...
肖读盛是知道我带走了林尉的...他把林尉交给我,又叫肖黎声来护着我们...成堆的尸山...遍地的血液...甚至沾满我穿着的拖鞋...我的心头憋闷的厉害,起身奔向卫生间用力搓洗鞋底...我不痛苦,我只是难过...
昨晚整夜未睡,却毫不觉得困倦,心中的茫然越来越频繁...肖黎声又离开了,我无力的坐在长椅上,脚上刚洗净血渍和泥土的黑色男性拖鞋因为上山又下山,鞋面儿已经出现划痕。鞋子很大,为了固定它,我只能尽量让脚背贴着鞋面内侧,脚趾用力扒着鞋底...上山时好多次滑脱,下山时又多次穿过脚后跟儿,直接成为绑在腿上的鞋套...
不远处的电梯再次打开,一波人推着病床向我这边飞奔过来。还未看清床上的人,病床就被推进抢救室,留在外面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哭哭啼啼,互相埋怨,听了叫人心焦。
卫生间就在这层的B区,为了暂时逃离我与他们之间类似的担忧情绪,我朝B区走去。就在我起身离开的几秒内,叫喊林尉名字的女性声音传进耳中,我心里一紧,迅速调转方向跑到重症监护室门口,等着医生再次宣判...
“脑水肿严重,颅内压迅速增高,患者陷入深度昏迷,脑干功能障碍,呼吸节律、频率都失常,体温下降,心脏出现再灌注损伤,心律失常,出现房颤,你要做好准备...”女医生的语速很快,我有点恍惚,听不清她口中的患者到底是不是林尉...
我只能不住地点头,抓着医生的袖口,像所有普通的正经受生离死别的凡人一样,祈求医生一定要救林尉...
在我心中,林尉如同亲弟,他无害人之心,所以上天绝不可以对他不公。
下半夜林尉再次被医生从死神身边拉回来,我感激万分,恨不得给医生的祖宗十八代都磕个响头。
生死之间的转换太快,大喜大悲也在一瞬,我甚至开始怀疑上天那个糟老头是不是在戏弄我,戏弄每一个心中有牵挂的人。又或者他不仅仅只是戏弄,而是惩罚,惩罚所有活着的人,叫我们生不如死...
又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上午,医生终于叮嘱我马上办理普通病房的转科手续,我选择了医院的特需病区,条件相比平价病房要好很多。手续虽不繁琐,但因为对医院构造不熟,来来回回的还是折腾了一上午才全部办好。
林尉昏睡着,看他胸膛平稳的起伏,我欢喜不已。
医生说他的求生欲很强,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目前因为大量失血后胃肠功能紊乱,所以仍需静脉营养给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