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风霜像是沁夹着盐水,鞭刮得人脸刺刺生痛。大^书^包^小^说^
陈白起穿着一件绣着盘锦月季花的深蓝连帽斗篷,斗篷帽檐衔了一圈毛绒绒的兔毛,风起那细软的白毛拂动着她眉眼,像定格了那一瞬间的沉静。
她一双乌黑而清润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沧月公子。
而沧月公子看懂了她的意思,亦因她的沉默而重重地阖上了眼。
许久,他张嘴。
“帮我救下他楚王已死,衍儿他是他留在世上唯一的子嗣了,我不忍不忍倘若连衍儿也保不住”他的声音沙哑艰涩,带着一种难以启齿的怜悯悲伤。
陈白起知他向来是一面冷心热之人,当初他远在矩阳得知平陵县发生狄戎边境掻民之事,便立即带兵而来清剿,其中必有后卿算谋之因,却亦未必没有他心怜百姓苦难之罪。
他向来都是一名兼具仁德与战勋之人,战场上他对敌人犹如修罗鬼怪,嗜血冰冷无情,但对于他的亲人与子民,他却表现得那样大仁大义。
这或许,便是陈白起选择他的最大原因。
而正由于他在陈白起面前暴露的这一丝软弱之色,陈白起终是吁出一口气,她摇头,出场劝道:“公子,他不该活的。”
而且相必他也心中明白,就算她将人救下,其它人亦不会留他活下来的。
他难道当真要为了一个罪君之后,与那一群拼死拼活替他打下宝座江山的臣官将领为难?
沧月公子猛地睁开眼,用一双通红的眼盯着她,他伸手指着楚宫王城方向:“衍儿不过八岁稚龄,他有何罪过,有何错事?别人都当他要死,不过是因为”他顿了一下,只觉有些话再继续下去,便是过了,他放下手,缓了一下情绪,方平静道:“陈三,你该知我为何独让你去,只因你并非朝堂中人,你并没有定要他死的立场,因此我方让你帮我救下他。”
陈白起其实立场与朝堂中人并无二异,所谓斩草要除根,她不得不恶意揣测一下这楚陵王临死大喊一声“衍儿”便是打算利用沧月公子最后一丝对他的兄弟情义,留下这一后患来,待谋来日再报这杀父之仇。
于是她抿唇不语。
见她仍顽固缄默,沧月公子突然道:“若你替我救下他,我可与你进行契约。”
他的这一句突出其来的话,令陈白起表情徒然一僵。
她瞪着他,哑口无语。
他他尤记得当时醉酒之事?
那般奇异超乎常理之事,他既亲眼所见,为何能够如常般待她,不闻不问?
沧月公子用眼神告诉他,他什么都记得,他可以应允她任何事情,只要她替他留下他兄长在世唯一的血脉。
“公子,还真是为难我啊”陈白起掖手,垂眸苦笑一声。
若为忠臣,定会好生劝阻主公,切莫感情用事,前君的子嗣便是一只随时会反扑的虎仔,唯有将前孽余党尽数拔除掉,方乃正确之道。
可如今,他却以此相利诱胁迫,定要她干出一条不辨事非只懂趋炎附势的小人之道。
莫非当真只有让她当上被众臣鄙夷排斥的奸佞,方能被主公认可?
说到底,沧月公子并没有真正地将她当作一名留有大用的士子相待啊。
倘若此事被其它人发现,她已可料出,他们会以如何态度对待她了,而她以后又该如何自处?
主公犯傻,她竟还盲从邀功,奸佞啊,奸佞。
虽然在立场上感觉为难,但单单从救人的层面上来看,陈白起倒是不排斥的。
最终,陈白起还是答应了沧月公子的请求,冒夜入楚宫救楚衍。
而就在她应允沧月公子那一刻,却不料系统发来了警告提示。
系统:警告,救下楚陵王之子楚衍公子与主线任务“新王登基”相左,若人物执意要行事,将来可会产生一些不可转逆之事。
什么意思?陈白起蹙眉。
“什么叫不可转逆之事?”
系统:暂时不知,但凡违背主线任务之事,皆会受到天道横加干扰
系统的解释很笼统跟不确定,至少在陈白起听来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