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我一心要消灭那些蠕蠕人,立下大功,调任别处。可这番却来了个蠕蠕可汗的弟弟,提出了一番他的安排,虽然妥帖,却难免要夺了我的功劳,我该怎么办?”
元恩声音略有些发抖,隐隐透着紧张。
万俟轨闻言一愣,不明白自家这位素来多少有那么点胆小怕事的将军,怎么突然如此勇敢起来,以至于有着稳妥的办法不用,想去杀蠕蠕立功。他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快些说话!”元恩急了,低声呵斥起来。
万俟轨赶紧一低头。他推敲琢磨了一阵,小心翼翼地发问了:
“我多问将军一句,将军一定要立这个功劳不可么?”
“那是自然!”元恩低声喝道。他越发焦躁起来。“这是身家性命的事情!”
万俟轨听到“身家性命”四个字,忍不住吓得一缩脖子,悚惧起来。他想不明白,这立不立功劳,怎么就关系到“身家性命”去了?只是自家将军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由不得自己多问、多考虑了。
“将军,”
他抬起头,声音略微洪亮了一些。“既然关系到‘身家性命’,那其实就好说了。”
元恩闻言,本想要呵斥,却突然又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呆在当场,若有所思。
万俟轨悄悄观察着元恩的表情,见他没有发怒,才壮着胆子继续往下面说道:
“既然必须要立下这个功劳,那就自然只管去做!既然要只管去做,那就自然,不能用那个什么可汗弟弟的主意!”
他说到此处,声音发颤,牙齿紧咬,相貌越发狰狞。
元恩只觉得浑身冷气,身体紧张得不住发抖。可他却强撑着继续道:
“说下去!”
万俟轨猛然跪在了地上。
“我是将军一手带着的人,将军命令我出主意,我不敢不听从!将军,如果将军真的到了非要立下这个功劳的地步,那么,就顾不得其他的了!将军,你不如先假意答应,把那个什么可汗的弟弟留在官署里。然后,将他隔绝了消息!对外面,将军就只说,那个可汗的弟弟又改主意了,或者随便编个什么借口,就说那个原先的办法行不通了,然后强行出击!等到大功告成,再把那个可汗的弟弟放出来。就算他有什么怨言,可将军已经立下了大功,随便解释几句,就说是担心这个可汗的弟弟另有所图云云,难道还怕朝廷指责吗?!”
元恩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是挟持……”
“这就是挟持!”万俟轨还未等元恩的话音落地,当即叩首答道。“将军!将军是方才自己说的,一定要立下这功劳的。既然如此,那此时的情景,就是有进而无退!若将军不是非立这功劳不可,我还能想个盘桓些、温柔些的法子。但将军已经说了,这是身家性命的事情!”
元恩目瞪口呆。他几次举起手,想要捋一捋胡须,舒缓一下心情,却都是颤颤巍巍,竟然摸不准自己的胡子。一时间,他脑海里混沌一片,似乎什么都有,似乎什么又都没有。过了良久,那脑海里的混沌渐渐消散了一些,渐渐有了些清明,又渐渐的竟是有身影浮现出来了,却都是些历代卷入中枢争斗中而被举家株连的人物们……
元恩终于是叹了口气。
“也罢,就这么做!”
……
次日。
祁功唤部众来了自己的住处。这次,他手里没抱着羊,而是抱了只呆头呆脑的母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