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介绍过来的人,居然是机关门三当家王秉烛的小儿子!
王二毛似乎懂了点啥,赶紧让小琴带着他们两个回到501。关上门,请王大贤坐了,小琴给他们泡了两杯茶,房门倒带,自己退了出去。
“二毛先生,香香阿姐跟我讲过侬,家父临终,亏得先生照应,先请受我一拜。”
王大贤说着,离了座,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给王二毛磕了三个头。
王二毛在火车站没救到人,本是惭愧,现在居然被人当了恩人,更是难当。只是王大贤动作实在太快,说跪就跪,中间又隔了茶几,等到他反应过来,绕过茶几去搀扶时,三个头早已磕完了。
“王先生,侬这…… 我不敢当呃!令尊大义,以身殉国,实在让人钦佩!我并没有帮到他什么,侬这样做,羞臊到我了。”
王二毛说着,也跪了下来,要把这三个头磕还回去。
王大贤忙一把搀牢他,两个人在地上暗自挣了挣力,王二毛力大,硬是一个头磕了下去。再要磕第二个时,王大贤滑溜,原地向后弹开,身体依旧保持跪姿,手在背后一摸,翻出一把轻巧的匕首来,贴上自己的咽喉。
“二毛先生,侬要是看不起我,大贤立刻自尽!鼓楼王家再也没人可以报答侬的恩情,从此以后,两不相欠!”
王二毛腰弯到一半,听他口风不善,抬头看,吓了一跳。
王秉烛讨去两个轧钗的画面犹在眼前,这家人家的节烈性子活脱似像,他不敢造次,万一王大贤真的说死就死,这叫啥个事体!
“二毛先生,家父既然来了上海,就是一心求死,这事体换了任何人,都救不起,跟侬并没关系。我记侬的恩情,是因为侬在家父临终之时,了却了他的心愿。这对他来讲,就是天大的恩情,侬受得起。我本想将我的这条命为侬所用,侬如果不需要,那我现在就交代给侬。”
“需要需要!侬的刀收起来,阿拉好好讲!”
王二毛对这种人,没任何办法,人家就是一根筋,道理简简单单,手段激烈粗暴。他现在甚至有点庆幸,还好对方不是个女人。
……
重新坐好,王二毛细细打量这个王大贤。
跟王秉烛长得真是活脱似像,皮肤蜡蜡黄,身材瘦小,还有点佝偻背,光着个下巴,净面无须,两只眼睛咪咪一条缝,看上去年纪像是在二十五六岁。相比之下,王秉烛的卖相有派头得多。老头子六十多岁了,看来是老来得子,王大贤刚刚讲到过鼓楼王家,应该就是他们的老家吧,南京有个地方叫做鼓楼,可能老底子还是当地的名门望族。
“令尊的事体,我从没跟别人讲过,侬是哪能晓得的?香香跟侬讲了啥?”
王大贤恢复了常态,他本是飞扬洒脱的性子,刚刚只是事关家门家风,规矩如此。
“二毛先生,我以后为侬卖命,阿拉之间的称呼,就实实惠惠。我今年二十九岁,肯定比侬大,叫侬一声二毛,侬不会不开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