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锦婳靠近方辞,才看清楚了眼前女孩的模样,清丽脱俗,娇娇软软,是那种看男人一眼就能激发保护欲的女孩。
以前只是从个人资料上对比过方辞的长相,显然照片不及本人三分,典型的江南美人,比照片上还要有辨识度。
王锦婳锐利的眸子,一直打量着方辞,就像在奢侈品店打量一件奢侈品。
方辞身形踉踉跄跄,声音沙哑:“你是程琛的谁?”
王锦婳一听到“程琛”这个名字,嘴角倏地上扬,一副胜利者姿态:“不好意思,我并不认识程琛,我只认识忱哥儿。”
“忱哥儿”这个称呼,方辞不是第一次听过,她一直以为是“琛哥儿”或者“程哥儿”,所以她还是一脸笃定:“你是程哥儿的谁?”
王锦婳收回打量的视线,好心提醒道:“我是他的未婚妻,我叫王锦婳,方小姐,之前我跟你通过电话,也许你忘记了。”
方辞倏地想起,之前给程先生打过一次电话,是一个女孩接的,她还为此与程先生闹过小脾气。
方辞眼睛定定看向王锦婳,眼前的女孩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王小姐,之前我问过他,他说你是他妹妹的朋友。”
王锦婳优雅一笑,声音特别平静:“忱哥儿这么说,也没说错。因为,我跟他们俩一起长大的,也算青梅竹马。”
方辞突然觉得头传来一阵晕眩,后背渐渐冒出一层冷汗,身子默默强撑着,尽量不让身子颤抖得太明显。
王锦婳的声音继续响起:“我跟忱哥儿是有婚姻的,家里长辈都认可的,可能明年我们就会订婚,也许明年也会结婚,说不准,谁知道呢?看忱哥儿想多久结婚,我都OK。”
方辞一句也没听进去,只知道王锦婳的大意是她跟程琛,门当户对。
方辞脸色愈发苍白,身子开始剧烈抖动,嘴唇哆嗦。
王锦婳见目的达到,还不忘添一把柴火:“要是我们明年结婚了,方小姐,我会给你发邀请函的。”
方辞身子打了一阵激灵,她的视线黯淡了下来,声音有气无力:“王小姐,你能联系到他么?”
王锦婳看了一眼她,见她脸色不太好看,竟然觉得心情畅快了不少,大发慈悲说了一句:“我可以给他打个电话,不过,我希望方小姐不要出声。”
方辞艰难点了点头。
王锦婳拿出手机,将电话打了过去,电话响了两声,对面就已经接了。
王锦婳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睨了一眼方辞,按了免提,声音温婉:“忱哥儿,你现在在忙嘛?”
“嗯,在忙,锦婳,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程先生低沉的声音,久违又残忍,像一把迟来的刀子,血淋淋捅了方辞一刀。
王锦婳声音轻柔:“我知道你每天都很忙,再忙也要注意休息,我下午过来接你吃饭。”
程先生低笑了一声,嗓音清冷:“好啊,正好我今晚要找你,听说你爸最近要调动回国了。”
“好啊,我等你忙完,还是去之前常去的那家中餐店。”
两人的对话,格外和谐,很熟络、自然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方辞跟他。
方辞一颗心静悄悄的,像在海上流浪的易拉罐,突然海水从易拉罐开口处灌满了海水,易拉罐沉入了海底。
只剩满嘴咸咸的海水,苦涩又浑浊。
方辞脸色狼狈。
王锦婳明显还不满意她的反应,又突然问道:“忱哥儿,你忙完回不回月半湾?”
程琛答了一句:“大概率会在,你去月半湾等我也行。”
方辞人突然全身酸软无力,整个人跌落到地上,绿妩急忙出声:“小姐!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电话那头,程先生沉默了一下。
王锦婳急忙将免提关掉,语气温婉:“忱哥儿,家里长辈希望我们俩好好的,之前我不在国内,我管不着你的事情,我现在回国了,你的事情,我会事无巨细照管。我希望你,跟外面的莺莺燕燕早些断干净为好。”
王锦婳讲完电话,倏地发现那小姑娘吹弹可破的肌肤比落雪还要苍白,款款一笑:“方小姐,你刚刚应该听清楚了吧?”
方辞眼睛酸涩得厉害,王锦婳突然半蹲身子,凑近方辞,“方小姐,我不希望你再继续跟我的未婚夫藕断丝连。”
方辞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绿妩屈膝搀扶着她。
王锦婳说完这句话,看了一眼兰坊居的布局,潇洒戴上了墨镜,嘴角上扬,然后转身坐回了车里,头也不回驶离了兰坊居。
王锦婳一走,方辞泪水便模糊了双眼,声音冷静:“绿妩,给我叫车,我要去月半湾。”
绿妩一脸担忧看向她,见她神情坚决,只好叫了车。
车过来,方辞一个人上了后座,绿妩还没来得及上车,方辞便对司机说:“快开车吧,她不用去了。”
车子飞一般驶离,绿妩追了几步,没追上。
程先生刚刚一挂断电话,太阳穴突突疼得厉害,按了按眉心。
桌前的一叠厚厚的红头文件,他愣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他知道,王锦婳去找过她。
桌上放了一包香烟,包装盒子金灿灿的,香烟盒子上躺着一支打火机。
程琛伸手去拿烟,准备抽一支,手摸了个空,空荡荡的香烟盒子,一如他空荡荡的心,他沉默半响,突然朝外面喊了一声:“松哲,拿一条烟过来。”
松哲听到声音,朝里面回了一声:“先生,这几日您不能抽了。您刚从医院出来,先把胃养好,医生嘱咐过了。”
程琛心情异常烦躁,近来胃疼得厉害,喝酒喝得太猛了。
几乎白天疯狂抽烟,抽烟抽得发狠,最厉害的时候一天能抽好几包。晚上又辗转到夜店疯狂喝酒,灌了很多烈酒,似乎酒精麻痹了神经,他的心才没那么空虚。
程先生烦躁极了,将空烟盒子丢到了一边,不自觉皱眉:“松哲,拿烟过来。”
松哲拿了包香烟进来,最终什么也没说,他知道劝不动程先生。
程琛撕开香烟包装,拿了一支烟,然后打开打火机点燃了香烟。
猛吸了一口后,程先生终于感觉心没那么空虚了,可胸口处闷得厉害,总感觉一层厚厚的积水海绵挤压在胸口,看起来重量不多,却压得他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