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阿嬷来请李熙螓入席,李熙螓便命所有丫鬟放下手里的活,一同入席去!
一众丫鬟皆欢欣雀跃,往年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旧例,公主时常在各种节日时期想法子犒劳她们,故而这次与公主同庆上元节也不是稀罕事。
内厅皆女子,外厅皆小厮护卫等。
因李熙螓命令厨下要将食物一次性都摆上桌,而厨下为了保证食物的保温性,皆在每种菜肴下放了小型托炉,炉内放着一两颗银碳,故而保证每个人都能停止忙碌,更能有自己的位置坐好。
因乔娴是客,坐在李熙螓的左侧,而阿嬷年纪最大,又总爱操心底下人的事故而被抓来坐在她右侧,随即往下由各位丫鬟自己想坐哪就坐哪。
“今日上元节,大家吃好喝好,吃完我们自在庄里或赏灯或观月,或吃茶或饮酒!”
李熙螓说完,底下一片掌声擂动。
随即宣布开席!
这桌上有几屉面茧,乔娴先是搛了一只,觉得稀奇的很,遂闻了闻,才知原来不过面食罢了,遂一口咬下去,却差点没硌掉牙。
“里面有东西?”她惊异地放进碗里如此看着,再用筷子拨开,取出一支短短的竹签,轻嗤着道:“做饭的真够粗心,竟把签子掉里头了!”
李熙螓知道她既然没过过上元节,自然从未见过这面茧里面的奥秘了,不由笑道:“这叫面茧,型如蚕茧故此得名。那签子是故意放进去的。”
玳瑁正坐她对面,不嘲谑道:“乔娘子怎么也不瞧瞧里头写了啥就臆断呢?此叫茧占,就如抽签占卜,吃到什么就是卜到什么。若是在男子堆里,这面茧里头自然写得官位,按官位大小分出赢家……”
乔娴不以为然道:“官位再大又有什么好处?纵然万人之上跌下来千人诛万人骂,不过摔得更惨罢了,还不如我们商贾之人,又不分三六九等,却被那些得权者嗤之以鼻,排为最末等,按我说,王侯将相也不过如此没什么好贪恋的。”
纵是话粗理不粗,李熙螓也算认同,“话糙理不糙,说的在理。”
翡翠解释道:“不过是一贯以来的习俗罢了,若是闺秀娘子吃的面茧自然不写这些,也不过写些祝福之话,你看看就知道了。”
乔娴依言看了一眼,上头写着:“君若扬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沈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乔娴疑惑不解,“这是什么意思,每个字我都识得,就是不知道说的什么?”
李熙螓无奈,碍于诗句是关于姻缘的,而乔娴是女客不方便开玩笑,继而对她道:“这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可以保存起来,下次找个人私下替你解一解。”
一桌人皆笑而不言。
随即众人皆一人一只面茧,都拨开馅拿出签子来读了一遍。
李熙螓的是:“‘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这签上写的倒应此时‘幽居’境况,阿弟此时还在宫里,朱温忙着掌权,全然不知她这一个公主逃脱于水深火热,正在这无人知晓的山庄里过上元节。
想到这,她不禁哑然失笑。
众人饮酒作乐,推杯换盏。外堂不时传来小厮护卫们猜枚划拳,内堂丫鬟们喧笑碰杯声。
外头正值风清月朗。
她也倒了一杯酒,踱步至窗边抬眸看着那屋顶上方的月轮,手握杯盏,在月下,将酒悉数洒进土里。
口中喃喃:“阿爷,阿娘……你们同乐。”
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小厮们将咸王殿下带来过春节还没放完的烟花尽数搬出,霎时间窗外有小厮将烟花一一引燃。
“嗖”的一声,在半空中炸开一层一层的火星子,如花一般绽放,丫鬟们皆出厅外观看,更有焰火,花筒等物拿出来玩乐,实是绚丽多彩,好不热闹。
看完烟花,便赏月看灯,直到三更,丫鬟小厮皆有困倦之意,便都去睡了。
剩下的残局皆由明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