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杂的记忆再次一股脑的涌入到脑海中,再回过神时,眼前的场景已然变幻成了熟悉的义庄小院。
不过比起岛上的那座院子,眼下的这一处明显还是有着不同。
本该在院门前的梨树,这会却好好的生长在院内,只是树枝上光秃秃的,看不到一朵梨花。
还是那处熟悉的走廊下,不同的是,那处地方坐着的赫然是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女童。
稚嫩的小手研磨起香料来还有些吃力,因此,坐在她身旁的陌生老者时不时就会出手帮她一同握住那沉重的药杵狠狠砸下去。
外人看来是阴森不祥的义庄,但在这一方小天地内,一老一幼的生活却是格外的平和安宁。
画面急转,在离义庄不远处的乡间小道上,几个妇人手中挎着篮子,匆匆经过义庄门前,而后忍不住的回头,窃窃低语。
“快走快走,每次经过这地儿,我都觉得后背发凉,真是不吉利!”
“可不是么,要我说,咱们这荒郊野岭的,就算哪家有人去了,也都是就地在附近山头挖个坑一埋,要这义庄作甚!”
“要我说,倒不是这义庄的问题,是那义庄里的老瞎子邪性......上回路过,他那一双眼珠子,净是眼白,看得我心里直发毛,你们说邪性不邪性!”
“......你还别说,那老瞎子看着确实怪瘆人的,更何况,他还把那个‘孤星’也捡回去好好养着了......”
......
叶樱继续往前,零散的记忆碎片如同一条长河般从她身旁掠过,忽而眼前一花,画面再次清晰了起来。
终日生活在义庄内的女童已经长大,十六七岁的年纪,眉眼如画,衬得庭院中的一树梨花也都黯然失色。
年迈的老者似乎已经故去多年,凭借着那一手制香术以及无法言说的“旁门左道”,少女的日子倒也并不算太难过。
只是她每逢出现在人前时,都会用一袭素衣,将自己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的,令外人根本无法窥见真容。
山中的日子清苦平淡,不知岁月几何,随着一个名叫云与卿的青年突然到来,看似平静的画面终于开始有了变化。
出身商贾的云与卿,自幼承袭了家中的一手制伞技艺,为了寻到合心意的染料和可堪入画的风景,特意来乡间采风,也是因此偶然结识了独居在义庄内的无名少女。
从周围的村民口中,云与卿得知了少女的身世。
“命犯孤星,刑克六亲。”
这是当年某位云游到此的算命先生给尚未出世的少女写下的判词。
于是在妻子死于难产的当天,少女的生父便将才呱呱落地的孩子一并扔在了山后的乱葬岗内。
好在那孩子最终被义庄里的殓尸人捡了回去,一路磕磕绊绊的到底还是平安将其养大了。
云与卿开始频繁出现在义庄附近。
起先是借口要以院中的梨树入画,后来他渐渐的也就不再找什么借口。
当他终于提出想要带着少女离开义庄,去见识更加广阔的天地,少女却犹豫着并未给出回应。
“说好了,我带着你离开这里,成天关在这么一个小院子里,你不觉得闷吗?”
云与卿每次到访,都会带来一把由他亲手制成的纸伞。
素色的纸伞上并未落下一笔一划,云与卿自幼便擅制伞,却也不信伞。
“都说伞与散同音,我却不信,古有同舟共度,今有同撑一把伞下共遮雨。”
“说好了,我带你去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在那里,不会再有人说你的闲话,我们都可以随心自在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