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扶摇心中一颤,只觉体内之人好似情绪很不稳定。
不过此刻,她却顾不得这些,艰难的捂着自己的喉咙,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春画见状慌忙跑了来,顾不得她头上被智通踢的伤口,仔细瞧着风扶摇的伤口眼眶微红。
“小姐您不该护着奴婢的!”春画咬住了牙再也不说话,她的心里已然感动的无法言语,那样不信任别人的三小姐,却愿意那样的护着她,她的心里不能不说,不震撼。
风扶摇闭上眼没说话,刚刚那一瞬间,她有看到红色的身影,她又给大哥添麻烦了吗?
还是说,她的走马灯竟然只有大哥?
那几个武僧跟着智通匆匆离去,墨白慌忙跑来检查他们的伤势,幸好伤的不重,这才放下了心。
“刚刚那个正是给我们衣服的那人,小姐你几时得罪了他?”墨白有些担心,那样癫狂的一个人,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来。
“嗯哼,不然客栈别开了,我还是去您身边当护卫得了。”墨白拧眉好一副不情愿的面孔。
风扶摇揉了揉脖子,带好了些,笑着摇了摇头。
“这点小事我能处理,放心,我还要看着你们给我挣钱的。”风扶摇声音极轻又极为沙哑,春画听着忍不住啜泣。
休息良久,风扶摇安抚了好一会,让墨白回了去。
不多时,外面守着的人忍不住进了来。
“风姐姐。”当归张开手臂,一下子扑了上来。
轻轻搂住当归圆圆的脑袋,风扶摇轻笑:“怎么了?”
“外面人太多了,爷爷见不着你又在那发飙,我都无聊死了。”当归在她的怀里蹭了蹭,忽然抬起头两眼泛泪。
风扶摇以为自己用劲太大把他弄疼了,匆忙松手,关切的询问:“是不是哪里弄疼了?”
“不是。”当归捂着眼睛摇摇头,呜咽着伸出拖到手掌心的衣袖使劲擦了眼泪,仰起头一双眼通红通红。
“风姐姐,你身上的味道,和姐姐好像,呜呜呜。”再次扑进风扶摇的怀里,风扶摇微愣,揉了揉当归的脑袋,鼻尖微微发酸。
虽然当归没有正面说过,但是初一那日她就隐约猜到,他的姐姐只怕已经亡故。
“当归乖,风姐姐也是你姐姐,以后,你就把我当姐姐。”风扶摇轻声安抚,压住了方才的不适,对试图阻拦当归的春画摇了摇头。
却不料当归自己离了她的怀抱,忽然红着眼睛却对她摇头,哽咽:“风姐姐是风姐姐。”
“姐姐永远都是当归的姐姐,谁也不能替代。”
风扶摇偏眸,心里有些难受,张了张嘴:“你姐姐一定是一个特别温柔的人。”
当归使劲点头,抬头看风扶摇神情难受,忽又笑嘻嘻的拉着她的胳膊,仰起头笑眯了眼睛:“风姐姐不能当我的姐姐,风姐姐以后要当我媳妇!”
“喔。”当归惊呼一声,两只手抱着头,回头埋怨道:“爷爷,你打我干嘛!”
“打的就是你!你个偷跑出来不争气的东西,外面那么多人就让我一个老头自己接待!还不滚去倒茶!”老大夫吹胡子瞪眼,轰走了当归又气呼呼的回头恼怒瞪着风扶摇,伸手就戳上她的额头:“你也是个不省心的,真当我这是救济所!”
春画挑眉正要骂人被风扶摇扯住,捂着额头风扶摇对老大夫扬起一个笑,嘟着嘴笑道:“老爷子都知道了?”
“我看起来是个蠢老头吗!”老大夫哼一声,语气很是得意,“我一看就知道是你让那个傻大个来的!”
“老爷子真聪明。”风扶摇竖起手指,毫不吝啬夸奖,遮住了脖子上的伤。
老大夫挑眉,得意应一声转眼又气恼的对风扶摇瞪着:“除了你还有谁会让这样麻烦的人物带着来!”
老大夫哼了一声,却又发现风扶摇嗓音奇怪,“你这丫头嗓子怎么了?”
“没什么话说多了。”风扶摇扬起了笑,“我的身子还需要您给瞧瞧呢,能者多劳,何况老爷子有这样好的本事不拿出来实在太可惜了!”风扶摇说着就跟上老大夫向前的步伐,笑着就挽起了老大夫的胳膊。
“救死扶伤可是您作为大夫的本分!”眼见着老大夫又要骂人,风扶摇慌忙开口,噎的老大夫一个字都没有。
“你个混丫头。”老大夫气的胡子两边跑,回头却偏偏风扶摇一副乖巧讨喜的模样,恨恨的碎嘴埋怨,到底没有再纠结墨青的事。
“那个人身子有些奇特,看得出经过换血的痛苦。我再给他治疗之时看见他的后背有一块很大的淤青,脖颈处也没有乌头毒素的汇聚。”老大夫知她想了解,也就不掉她胃口,索性直说了。
风扶摇皱眉:“我也有发现,他所中的乌头毒素很轻不该发作那样快。”
“我让他来老爷子这也是想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老大夫抬眼对她扫了一眼,眼里露出疑惑,却没有问。
“那个人,他的身子里有碧田。”
老大夫话一出口,风扶摇整个人就愣在原地。
“碧田!”风扶摇瞳孔发怔,不敢相信。
“你知道?”老大夫颤颤巍巍的找到个石头坐了下去,嘴角边含着笑审视着风扶摇,“按道理来说,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大小姐不该知道这些。”
“乌头,碧田,这些绝对不会让大家染指的东西,你是如何知道的?”老大夫的语气已然严厉,“究竟是哪个混账东西让你接触这些!”
风扶摇后悔不迭,但话已经出口,老大夫又这样聪明,此时反口说她不知,便是说不过去了。
抿抿唇,风扶摇叹口气:“老爷子先别生气,若是别人问我定是不说的,但问的是您,我也只好说了。”
风扶摇眼眸微闪,“几年前天耀与日月国那一场大战想来老爷子该不会忘。”
风扶摇抬眼,老爷子沉默没说话,风扶摇只好自己说:“那年二叔满身是伤的回来,李太医足足治疗半年方才好,我从没见过二叔受过那样重的伤,后来我悄悄问,这才知道二叔不是受伤,而是中了毒。”
“我年纪小又喜欢粘人,一再追问下二叔只能和我老实说了。我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乌头这样毒辣的存在。”
“至于碧田,是二叔身边的侍从不小心说欢了,脱口而出的。具体的我也是很清楚,只听说是蛊虫的一种。地星国独有的蛊虫。”风扶摇抿唇低着头,将一切都交代,春画默默听完全部却总觉得哪里都不对。
抬起眼对风扶摇悄悄打量,不说三年前小姐尚且和夫人关系极好,纯粹一个草包对这些东西向来不感兴趣。
就是和二老爷关系稍稍好些也是在这半年间发生的事,几年前,见到二老爷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的小姐,又怎么会特意去寻二老爷打听这些事。
春画心里的疑惑老大夫是不知道的,风扶摇说的合情合理,加上风家二老爷风石曾悄悄给他送来几十两银子,只为了求他认真诊治风扶摇,就凭风石对风扶摇的这份关心,和她说这些战场上的奇事也不是不可能,当即就信了大半。
叹气敲着手里的石头,老大夫从石头上站起身,“也罢,不是有心之人故意为之,我也就放心了。”
风扶摇心里微微感动,扶住老大夫颤微的手,老大夫瞥眼朝她看了眼,叹息道:“关于碧田你知道的还不全面。”
“碧田,也就是,子母蛊幼虫,接者深受其害,以血养之,一不小心就会被它喝尽了血液吃尽了皮肉,直至成为一具只剩骨头的架子。”
春画早已被吓的说不出话,风扶摇眼里露出痛苦,垂下眼眸压住翻转的眼泪,陷入了回忆。
“孙媳,你要记住你的名字是风扶摇,扶摇扶摇,扶摇直上。决不能因为一点悲伤就放弃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你要坚信,你走的路,都是,咳咳,对的!”
太后满是血迹的手握住她肩膀的沉重感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原来太后一直都知道,她的处心积虑,她的别有用心,原来太后自始至终全都知道。
风扶摇扶着老大夫的手微微蜷缩,尖锐的指甲透过老大夫的衣袖刮出掌心一道血痕。
太后最终死于断肠草,微量的断肠草一杯葡萄酒罢了,就那么一饮,就要了太后的命。
微量的断肠草为什么会发作那样快,风扶摇直到最后才知道,太后的身体早就被人种下了碧田。
断肠草的烈毒带着些许甜腥,正是碧田最喜欢的味道,透过太后的咽喉,一举咬下了太后的血肉,最终要了太后的命。
太后身上的碧田究竟是谁下的直到她死她也没弄清楚,但是还能是谁呢,轩辕烈,轩辕玉这些为争抢皇位杀红眼的人里,总有一个,是杀父灭祖的毒虫。
“乌头性酸幸而为碧田所不喜,那个小子这才抢回了一条命。”老大夫察觉出她的不对,却只当是被他所说给吓到。
安抚的拍拍她的手,叹道:“这世上稀奇古怪的东西数不胜数,但是离你很远,遇上了你就了解,没遇上的,你别深究。”
风扶摇收拾心情深呼口气,对上老大夫担心的眸子忽的笑了:“老爷子这是担心我对这些知道的太多,最后一不小心克制不住用这些东西对付别人?”
老大夫一噎,看得出她在开玩笑,瞪她一眼:“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你们之前你们府里,越是大家族越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