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染独坐窗前。
还有三日就中秋了,他本欲过节那日去何府看思思,并将自己真心与之倾付的。可眼下却弄巧成拙,惹恼了父亲母亲。
母亲强势他本就知晓,只是他未料到,自己会在此情此景下让母亲知晓他对思思之情意。
入夜的月光倾洒在案前窗沿,清亮盈润的月色将桌前、院子照的银光闪闪。
他本心乱如麻,可是这夜色如一瓢凉水,清冷而波光粼粼,渐渐平复了他之烦闷,浇醒了他喜悦、悲伤之过往。
仿佛已过去多年,又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他犹记得当年锦心阁初见那一刻,她俯身趴在桌前,侧脸贴着一支胳膊迷蒙浅笑,另一支胳膊收肘在脸旁。
岁月静好,时光不促,那时的她睫毛弯翘、双眸微闭、脸含春色、面若桃花、小鼻挺起、红唇欲滴,仿佛眉间喜色荡漾,又似是在唇动呓语。
初时未觉,此刻回忆起来,那时的她竟是这般俏丽灵动,仿佛娇俏可爱的小鹿,便这般安静轻柔地闯入了他心房。
叶倾染情到深处,不自觉嘴角勾起了笑意。但下一刻,当又回想起今日思思惨白虚弱之面容时,他又不自觉敛了笑容,眉头变得微皱起来。
她之惨白面容、干裂失血之嘴唇,以及那僵硬难以动弹之脊背,无不在说明着她受伤之深,痛苦之重。
公主他虽未曾见过,但在那一刻,他之内心已厌透了她。遑论她尊贵几何,这般对待一个并无大错的女子,他终是不能容忍的。
月色晶亮,院中莺鸟之啼叫仿是一串婉转悦耳之音符,谱写着这静夜里独有之乐曲。
传说中那仙子嫦娥便是为求长寿而吞了属于夫妻二人之不老药,才飞升独守月宫的。即便是曾经之恩爱夫妻,也终难承受平凡生活之搓磨,最终各奔东西、天人永隔。
叶倾染想这些时,心中亦在迷茫:此时之思思,对待自己,心意应是如何?自己初时那般对她,她会否一直生气,或仅视他为一寻常友人?
眼下,在这般困苦艰难境地,连天上仙人都难以团圆,何况身为凡夫,相互心意未定,境况也都凄凉之彼此?
这份情意,仿佛真如那云间月、水中花,可遇、可观、可叹,唯不可求?
叶倾染心中微伤,他低头凝思良久,提笔写下了一首诗:“月盈楼台莺声籁,风拂桃李清容怠,欲缚春晖寄聊赖,只恐痴心情难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