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初是走着的,步伐微凌乱,走出饭店,走路变成了跑步。
戚不凡的脸贴在窗户边,看着戴初空跑回学校,一边跑一边用手抹眼泪。
他一个人坐在原地,不知时间流逝。
…
戚不凡来找方俞生的时候,方俞生就站在方家大门口等他,身旁停着那辆玛莎拉蒂。
见他来,方俞生挑了挑眉。
他站起身,走到戚不凡身便,低声问了句,“都说好了?”
“…嗯。”
“想了想,我觉得喝酒没意思。我带你去兜兜风,你看怎么样?”方俞生像是早有准备,不仅穿了毛衣,还穿了能抵御风寒的羽绒服。
戚不凡心里很难受,他也没有多说话,就点了头。
方俞生上了驾驶座,让戚不凡坐在副驾驶上。
他将车开出了滨江市,去了一条跑车道。这是滨江市那群纨绔工资为了赛车特意修建的一条赛车道,每个月月中和月末,都有人来这里赛车。今天不是月中也不是月尾,但这条道上,还是有私下赛车的人。
方俞生将车停在赛车道入口,他将从驾驶座起来,然后绕道副驾驶。他对戚不凡说,“你来开。”
戚不凡仰头看着他,有些意外。
方俞生说,“憋着很难受吧,你来开,你记得,我还在你车上。我跟你不一样,我有老婆有孩子,我可不能出事。”
听着方俞生的威胁,戚不凡竟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他跳进驾驶座,载着方俞生,风驰电掣般的飙起车来。他们一路超车不停,不到两分钟,就到了赛车道的尽头。
戚不凡停下车,一头短发被吹得凌乱。
他望着路尽头的一片荒芜,一个没忍住,趴在车头上,痛哭起来。
方俞生沉默地看着他,没有出声。
“我把她从九岁带到20岁,十一年啊!咱们就好好的做父女不好么?你都不知道,她今天竟然连要还我抚养费的话都说出来了,这么久,我从来没听她喊过我爸爸,她就喊过我哥哥,今天竟然管我喊叔叔了…”
“她高三那年,我再忙都会抽空回来给她做夜宵。我期盼她考个好成绩,期盼她前途一片光明,我自认为自己的一言一行没有偏差,她怎么就…”戴初空会爱上自己,这在戚不凡看来是不可思议的。
但它的确就发生了。
“我们今天断绝了父女关系,她真的挺狠心,说断就断。”
戚不凡狠狠地哭了一场,方俞生听他说了许多话。
等他哭完,方俞生就说了一句话,“这样也挺好,以后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就不怕她和初空相处不好了。”
戚不凡没说理他。
方俞生回到家,等待他的是乔玖笙给他留在锅里的热饭。他顿时感到自己幸福极了。
…
英国,伦敦城的某片小森林里。
一个男人,站在莉莎的墓碑前面,他穿着一件灰色竖纹的冬装,脖子上挂着一条米色的围巾。男人已不年轻,眼角甚至有了一两条浅浅的皱纹,但他的五官却依然精致好看。
很难想象,他年轻时,长得有多惊为天人。
他低头看着面前这块墓碑,眼里,流露出一股似痛苦又似恨意的怀念之色,他呢喃道,“我好不容易从悬之崖逃出来,你却死了…”
沙沙的脚步声,在男人身后响起。
一道温柔恬静的唤声,震得那人浑身一颤
“薄光?”
迟薄光转身,看见了一个女人。
身穿灰蓝色呢子收腰大衣的女人,站在一颗小栎树下面,她望着面前的男人,幽潭般静谧深邃的绿眸中,装满震惊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