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夫人看一眼变暗的花灯,眼里的光亮亦渐渐散去:“它带不进宫去。”
“戚懿可有许愿?”韩信笑看向戚夫人。
戚夫人没有回答,只是将花灯提至眼前,自己的愿望太大,小小花灯又如何能承载得下?
花灯的纸面已被水浸湿,荷花的色泽被晕染,模糊一片。
戚夫人的目光略过花灯投向韩信:“楚王衣裳湿了,需赶紧换了才是,以免受凉。”
韩信不觉一笑:“戚懿在担心韩信?”
“眼下楚王出征在即,自是无虞才好。”戚夫人将花灯置于枝丫上淡淡道:“本宫的心愿在楚王,不在花灯。”
韩信看一眼戚夫人,黯了眸子。
“此番伐燕,皇上御驾亲征,楚王只需陪同即可。”戚夫人转身看向韩信:“不必尽心。”
“陪同?”戚夫人莫名的一句让韩信不觉皱眉:
“自讨伐檄文宣读以来,全朝上下一呼百应,众将士皆等着抢占首功,戚懿让韩信退居人后?”
“是!”戚夫人点头。
“既如此,韩信又何苦出兵讨伐?”韩信负手而立,月华倾洒,给韩信湿透的衣服渡上了一层水色。
戚夫人眸光微动,看向韩信温婉道:“楚王出兵是为了顺应天命,皇上有旨,楚王不出不行。”
“那只出兵,不立功又作何解释?”韩信越听越不能理解,他原本打算借伐燕之战用以提携钟离昧,进而在军中搏取一席之地,不曾想戚夫人的一句“不立功”瞬间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
“皇上忌惮楚王功高盖主,楚王理当退居人后,只有此消彼长,皇上才会想到制衡,重启楚王。”戚夫人说着提醒韩信:
“此番请命的将领中有一半都是吕泽的人,包括吕泽自己,势力不可谓不大。”
“戚懿是想让吕泽立功?”韩信隐隐读懂了戚夫人的意思。
“不是立功。”戚夫人看一眼韩信:“是抢功。”
韩信没明白:“有何区别?”
“抢功,未必能成,但却弗了皇上心意。”戚夫人说着看向韩信:“唯有如此,皇上心中有了忌惮,才会有所回应,到那时,楚王这根埋在皇上心头的刺,便可拔出了。”
韩信不语,良久方看向戚夫人:“戚懿打算让何人立功?”
“安北将军。”戚夫人答得坦然:“这便是戚懿的心愿,不知楚王可能满足?”
听闻是戚触龙,韩信反倒释了怀,于是携一抹笑意道:“既是戚懿的心愿,韩信自当满足。”
“楚王不觉得戚懿偏私?”韩信爽快令戚夫人有些不解,忍不住开口道。
“戚懿偏私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韩信说着倾身看向戚夫人:“只是不知何时才能轮到韩信。”
戚夫人先是一愣,随即挪开眼去:“楚王有何心愿?”
“什么意思?”韩信唇角上扬,看着戚夫人的眸子光华流转。
戚夫人被韩信的看得心乱,于是从树上取下花灯往韩信手里一塞:“给你许愿。”说罢,戚夫人径自往前走去。
韩信笑着跟上:“戚懿觉得是韩信手里的花灯好看,还是宫里的青玉五枝灯好看?”
“不知道。”
“韩信觉得还是花灯好看。”韩信一个闪身绕到戚夫人跟前倒着走:“至少能许愿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