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最让人琢磨不透的东西,时而漫长,时而短暂。尚未成长时,总觉得时间过于漫长,长得如同困兽之斗。如今的人,开始感叹时间的流逝。时之变幻,心境莫测。
曾经在课堂上,一小节四十五分钟的课异常难熬。而今,冬季的积雪不知觉地悄悄地融化,深睡了一冬的生命抽出枝芽,冷清的校园恢复盛况。
归校的人脸上既是相见的欢喜,又是走入约束常规的反抗,矛盾双重交加,却也无法抵抗必经的规律。陈玉书混在拉着行李箱的大队之中,旁边的人,是她闷闷不乐的始作俑者。
距离产生美,距离带来亲近感。印证这句话的,定非李兮莫属。
刚下飞机,踏上荥川的土地,脚步尚未站稳,一波呕血的打击迎面而来。没错,受打击的是陈玉书。她喜悦的心情跌入云层,残遭碾压。
与此相反,李兮的心情轻飘飘的飞上云霄。行李箱自然地移交,旁若无人的眼睛对视。相视一笑的娇羞之后,又是自然地双手合十,紧紧相扣,一波虐心的粮喂撑了人。
陈玉书直接大爆发,鼓着嘴,怨恨的愤懑,“两位,万年单身人士在此呢,请注意尺度,别有意无意攻击。”
李兮的头贴在了身旁的人的手臂,依偎的小女生作态,满目的甜蜜喷涌。“不,你不是万年单身人士,你是万年电灯泡,超亮超亮的那种。”
陈玉书一腔的气愤险些勃发,她竭力地舒气,几番告诉自己要理性。
被挽着的人轻轻地拉开李兮的手,吐字温润舒服。“学妹,我帮你提。”他绅士地接过陈玉书的行李箱,一下两个箱子在手,肌肉纹理迸发力量,倒也显得秀气而阳刚。
瞬时减重,陈玉书感激地道谢。“李兮同学,稍离开一会儿,别老腻歪着,死不了你的。”她翻了个白眼,对李兮时刻要黏着旁边的人的行为嗤之以鼻。
男生一路推着两个行李箱,李兮全段路不曾与之分开,牢牢地挽着手在一块儿。男生浅笑,配之金边镜框下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莫名油然而生的宠溺。
陈玉书吞咽下口水,生生地别开。搬运行李上车之余,她趁机一个吐槽,“兮兮,你再如此,我跟你讲,你要失去我了你信不信?”
前面这番委屈,终于倒苦水地一通倒了出来。陈玉书受苦的样子,让人哈哈直笑。而惹她不快的主角,此时此刻煲着电话粥无暇顾及。
俞雯边整理因寒假回家许久无人居住的床铺,拍着灰尘,边往一回宿舍行李箱没放稳就打电话的李兮看了眼。“难为你了,别气别气,请你吃好吃的。”俞雯憋着不笑,话语之间笑意更甚。
陈玉书怨怨不满,小声地骂着算是出气,“李兮不讲义气,见色忘友,讨厌鬼。”幼稚且不沉稳的骂语,听者懒得回应,又投入更为吸引人的电话当中。陈玉书受挫,她跟俞雯抱怨道,“雯雯,我跟你讲,她是真的真的真的特别特别的见色忘友。”
俞雯配合地做认真倾听状,一连几个叠加词,不认真不行。
陈玉书絮叨,一通吐露,“她新年的时候说要约我出去玩,当时的天,你知道多冷嘛?下着小雨刮着风,我二话不说裹了件大棉衣二棉鞋三棉裤,蹭拉着钱包出门找她去了。她可好了,可厉害了,可有能耐了,一见面给我一个晴天霹雳。”
俞雯听着没舍得打断她,更没舍得提醒她,这件事,在大过年当天晚上,她在宿舍群聊时原封不动地讲了整整一个小时,且词句一模一样,不曾改动。
“什么晴天霹雳?”俞雯套着被套,强装兴趣。
朝着李兮龇牙咧嘴一番,她又说道,绘声绘色的真的特别搞笑。她的性格是乐天派,抱怨一个人像是说相声,全然不知是不是在抱怨。“能怎样嘛,她除了见色忘义的本事大些,还有什么通天本领?”
响彻宿舍的“哼”了声,李兮猝不及防手机差点握不住。“我空着肚子,空着肚子什么没吃跑去找她,电话里能讲的事,她非要抽风地要我坐了两小时的车去找她,而且是一个那种消息。”
她压低声音,起鸡皮疙瘩的娇声,“她跟我说书书,我谈恋爱了,祝福我吧。”语言的模仿,惟妙惟肖。她抱了抱自己胳膊,使劲搓了搓,压抑恶寒,“当时坐没坐下呢,她那把声音,可没把我一寒。更气人的是,她把人都给带来了,然后跟我说,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说完,陈玉书当时的愤恨和不可置信又在脸上重新演绎了一遍。“你说气不气人嘛?你说我跟她做朋友干嘛呀?哎,怪自己眼瞎,怪自己不长记性,你说哦,我今天干嘛跟她一起坐飞机来学校?是为了看她为了一个相识不到三个月的新人,冷落一个认识了将近十年的朋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