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杰就算是白痴,也知道这件事莫清河已完全脱不了干系了。他一指黄掌班道:三十多条人命。三十多个孩子的下落弄不清楚,本官如何能坦然放过莫清河?你找人扮孩子的远亲当苦主,状告李贵,以此为借口给我查办他……
黄掌班迟疑了一下,拱手道:既然大人决意要查,请听卑职一言,这样去查,是查不出什么的。如果李贵一口咬定将孩子转卖了他人,再随便说出几个偏荒之地来,我们要查证就得几个月时间,如果到那时找到的人再重施古计,还不知要查到那年哪月……
陈子杰一听,也觉得对方说的很有道理,在这种交通不便的年代这种看似蠢笨的方法却是有效的很,不禁蹙眉道:你有什么妙计?
黄掌班唇角一挑,皮笑肉不笑的道:朝廷地金砖全部产于苏城外元和镇御窑村,杜家船行不是专门替朝廷运送供物禁物么?这生意怎么可能少了李贵?咱们派人去御窑村弄块样品金砖,直接去李府搜查,说有人告他私藏禁物,找得到孩子便罢,若是找不出来就把进转往他家里一丢,做实他逾制欺君之罪,那可是要杀头的,到时还怕他不乖乖吐露实情么?
陈子杰聆听了有些迟疑,他负着手在房中慢慢走了一阵,想起自己见过的那个骨廋如柴,却是机灵可爱的孩子,终于咬紧牙关点头道:黄掌班,就这么办吧,不动则已,要动就要快、要很!莫清河是这里的地头蛇,不能让他反应过来。“
此时,莫府里大醉酣睡的莫清河刚刚醒来,他伸了伸懒腰,扶着仍觉沉重的额头刚刚坐起,一双晶莹粉腻的玉臂已递过一杯茶来。抬头望去,那双笑眼仍象春水一般温柔,这个女人只要愿意,随时都可以对男人露出这种令人心动的媚笑。
莫清河一笑,说道:很久没有喝得这般酩酊大醉了,这几日了却心事,酒也就喝得畅快。
他说着接过茶来,那茶已有些凉意。不过对口干身燥地他来说,却正宜解渴。莫夫人柔声道:你是畅快了得以酣睡淋漓,可知天色方晚,陈大人却不辞辛苦率领御林军倾巢而出,现在西跨院除了一个婢女,二十名番子,已再无旁人了?
莫清河呛了一口茶,他咳了几声,才抬起头来怒气冲冲地道:钦差大人去了哪里?如此大事。你怎么不叫醒我?
莫夫人却不畏惧。她莞尔一笑,向莫清河眨了眨眼,俏皮地道:我倒是想问他,只怕那位钦差大人却不敢见我……,我让家人跟去看过了,他带着人杀气腾腾地出了西城,所以妾身想……这消息……是不是等老爷酒醒后听来,更觉快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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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甚么?钦差大人的人抓了李贵?”这两天一直兴高采烈、喜笑颜开的莫清河脸色铁青,眼睛中闪着凶狠的目光,狠狠揪住李管家的衣领,狞声问道。
是的,老爷。钦差大人抓人,地方官府也过问不得,苏城知府甚至布政使大人派人去询问,都被御林军给顶了回来,现在李贵情况如何,我们根本不得而知。他们一口咬定李贵私藏禁物,偌大一块金砖摆在那儿,可是百口莫辩呐”,李管家哭丧着脸道。
一个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打得李管家一个趔趄。莫清河指着他厉声骂道:“混帐!你弟弟平素就飞扬跋扈、横行乡里,我再三叫他给我安分些就是不听。那金砖是违禁之物,这种东西也当希罕物儿往家里搜罗。这不是给爷招祸么?”
李管家委屈地道:“老爷,是有些人喜欢希罕物儿,收集金砖的也不是没有,可我兄弟…他除了金子银子旁的全不认识,他怎么可能搜罗那东西?小的以为御林军是找借口栽赃吃大户,可是送了钱去…钱是收下了,人却不放啊!”
莫清河气的抬脚又要踢。莫夫人娉娉婷婷地迎上来,拦住他道:“老爷息怒,这事儿或许真的冤枉了李贵,如今钦差大人在咱东州巡察,就算御林军的人想要勒索大户,敢在东州办事?没有陈子杰的同意,借他们个胆子!”
莫清河目光一闪,阴沉沉的盯了她一会儿,脸色慢慢涨红了起来:“你是说…陈子杰在打我的主意?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已决意归顺于他,他还想置我于死地?”
莫夫人挥了挥手,李管家赶紧退了出去,莫夫人走到莫清河身边,低声道:“老爷,李贵这人可靠得住么?”
莫清河嘿了一声道:“叫他搜刮钱财在行,让他舍命为别人保守秘密,那猪都能上树了,不过…就算陈子杰想对付我,他无凭无据的敢把我的人怎么样?”
莫夫人冷笑道:“李贵是你的人么?人家钦差大人可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人私藏禁物,够得上杀头之罪,你手下那些人一个能熬得住御林军的酷刑的么?”
莫夫人说着,眼波狡狯的一转,又道:“海上那些人…怎么样?实在不行…”,她把柳眉一拧,伸出纤秀的手掌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莫清河的身子忽然起抖来,他扶住桌子,连那桌子都在颤抖,莫夫人大吃一惊,忙扶住他道:“老爷,你怎么了?”
莫清河哈哈哈地一种惨笑,那神态有点儿疯狂,他大笑着坐了下来,抓起一个茶壶狠狠摔在地上,咬着牙咒骂道:“肥钱寿、陈东那两伙海盗,我早该灭了他们,只因有他们在,可以帮我混淆视听,才放过他们,想不到我的大事却坏在他们得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