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怎么形容?此刻眼前卧倒在地上,气若游丝的男人,真的是当年初见,那个闪耀了她的眼,存在于她灵魂深处完美的程钰子吗?
后背的衬衣早已裂开,碎的不成样子,有些都已经浸透了血,粘在他后背上,本就是黑色的衣服,浸了血,更加暗哑。程钰子满脸都是汗,沾湿了他额前的发。
江媄跑过去,跪倒在他身旁,想要抱住他却无从下手。
旧伤未愈,又添新痕。
江媄忍不住落泪,她看着都腿软,程钰子是怎么忍住没有喊出声的?
江媄捂着嘴,眼泪滚落,滴到了程钰子的身上,咸涩的眼泪与血肉交融,疼得他皱起了眉。江媄连忙用衣袖擦掉泪花。
透过婆娑的泪眼,她抬头看向门口的程母,眼神里净是惊恐和茫然。
她第一次感觉,这个女人,真的好可怕。
对待自己的儿子尚且如此,那对待其他人呢?
一想到自己“即将”要成为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的儿媳,江镁第一次在心中产生了退婚的想法,心里的害怕和畏缩全部表现在脸上,那么明显。
但是,此时门口的李钰却神情漠然,冷眼看着这一边的情景,仿佛习以为常一样。眼神里的冷漠,让江媄甚至怀疑,此时倒在地上的男人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儿子。
“带他去医院包扎一下。”
李钰对着还在门里的两个保镖说道。刚说完,李钰就转身离开,不再关心他们。
江媄赶紧扶起虚弱的程钰子,手却不知该扶哪。他的胳膊上,都是红彤彤的伤痕,就算不像后背那样流血,但也肿了起来,一握,还是会很疼。
旁边的保镖立刻上前来帮忙,早有经验的提前吩咐楼下的人从车里拿出担架,一人一边把程钰子架起来,小心的避开他的伤口,把他放到担架上。
三人合力将程钰子送出去,此时,程钰子早已昏了过去。
江媄开车将程钰子送到了医院,挂号预约,终于让程钰子入住了救护病房。
站在门外,江媄透过病房外的小窗,观察里面的情况。程钰子趴在病床上,脸侧向江媄这边,眼睛紧闭,面色苍白。
江媄看着他,心底里的疼无以复加。
都是那个女人,那个叫苏媛的人,把钰变成了现在这般叛逆的模样。处处顶撞程伯母,抛弃自己的未婚妻!
如今,竟然这般虚弱模样躺在这儿,令人心疼。
该躺在这儿的,明明应该是那个女人!那个叫苏媛的人!
江镁在心里愤愤的想,却丝毫不记得是因为自己订婚的事,才让程钰子和程母吵起来,也完全忘记了自己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如果从始至终,江镁都不曾出现在这里过,程钰子又怎会遭遇李钰这般的暴打?
只可惜,自狂如江大小姐,怎么会怪到自己身上呢?她只会怪那个“情敌”苏媛。
一想到苏媛,江媄的眼里都是恶毒。要是,她能消失,那就好了。
只可惜,这里不是日本,不能够让江镁为所欲为。
毕竟江家的势力还没有大到能够延伸到中国的地步来,江镁只敢想想,却不敢有任何太过分的动作。
程钰子还在病房里,医生仍然在里面替他包扎伤口。
这是医生第一次见到伤成这样的男人。整整一大片后背的面积,都是鲜血,有的早已干涸,凝在上面,一扯,疼入骨髓。
陷入昏迷的程钰子,完全不知道,此刻病房里的医护人员不忍直视的心理,自然也不清楚门外的江镁,心中产生的凶狠想法。
短时间内,程钰子应该不会醒来。江媄吩咐保镖守在门口,如果程钰子醒来就立刻打电话给她,一句吩咐,让两个保镖面面相觑。
江镁这个冒名的“未婚妻”,耀武扬威的以正主身份自居,命令他们,其实他们都是很不屑一顾的想法,还没正式订婚就这么会摆谱,以后,可如何了得。
虽然不屑,但还是将面子功夫做足了,两个保镖不冷不热的态度,敷衍答应她,江媄这才匆匆离开了医院。
此时急着去教训苏媛的江镁,自然是没有注意到保镖的变化的,心思全在手里的东西和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上去了。
从刚刚在酒店开始,程钰子都是处在昏迷状态,江媄扶起他的时候,顺势将他口袋里的手机拿了出来。
此时,她就要用这部手机,将苏媛约出来。
这是在中国,江媄一个日本人,自然不敢在这地界做什么。她要做的,就只是以“正牌妻子”的身份,好好让苏媛这个“小三”知道知道,什么叫廉耻,什么叫妇道。
江媄拿着程钰子的手机,以程钰子的名义给苏媛发去了一个短信,将苏媛约到了一个咖啡厅。短信里只有两个字等你,不过她相信,苏媛一定会来的。
果然,她等了才不到20分钟,苏媛就推门而入。
一袭的白底碎花连衣裙,双腿修长,长发尽数披散在肩上,脸上未施铅华,素面朝天,真的是个美人胚子。
江媄看着她举手投足之间,无尽的魅力,不禁想起来一句中国古诗,用来形容苏媛再合适不过:淡妆抹抹总相宜。
江镁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待会儿,看她怎么将她那虚伪的面皮给扯下来。
刚踏进旋转门,苏媛就看见了坐在正中央桌子前的那个女人。
一脸的傲慢,正翘着腿,搅动杯子里的咖啡,那般模样,真的是趾高气昂,连带着那个可爱的杯子也很讨人嫌。
怪不得。苏媛接到信息的时候还在想,程钰子怎么会突然主动约她了呢?
敢情,是有人偷拿了程钰子的手机,冒名约的啊。
苏媛在心底轻笑了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款款踱步过去,缓缓拉开椅子坐下,优雅十足。
两道视线交织在空中,刹那间,空气里都是刺啦刺啦的电石火流的声音,女人之间的战争,火花四溅。
江媄抱胸看着她,不明白一个插足别人婚姻的人,怎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