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走过这么长路的杨承祖,今天算是尝到了两条腿走路的滋味儿,上下班有他的专车,而惟有这次是局里派来车接他,这个车是真的局里派来的?他摇头不相信,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可能往局长那儿推,在拼命地纠打戈斗中,司机不但没助他一臂之力,反而还在车门前不快不慢地徘徊,故意延续他挨打或者置他于死地的时间。现在的杨承祖认定这个车不是局里派来的,是于飞和钱友光二人高价雇用的,他随口骂道:“哼!好歹毒的家伙!挺的!跟我下毒手,你也不瞧瞧我是谁?娘的!比我还歹毒!”骂到这里觉得很不是滋味,“我……我歹毒吗?我是在例行公事!难道不是吗?”他也在怀疑自己,因为他是个强者。
柱着那根树枝子走了大半天,还不见去城里的公路,只是在河边慢走。侧耳细听,也听不到来往车辆的呜呜声,是没过车,还是离马路太远,传不到他的耳朵?嗨,他甩着袖子骂道:真他妈的倒霉,是真的离着马路远吗?开车的人都死绝了!单我出事的时间不来车!他叨叨不休地骂着,又觉得今天的事不是上帝的安排,是于飞他们……
快晌午了,上工的农民该收工回家吃午饭了,几个带着草帽的男女正从高粮地头出来,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拿着链刀,还有的抱着草往背筐里装,是忙着收拾家什回家。几个人顺着河边向马路那边走,当然是有前有后,爱说话的女人说这说那,嘴是不闲的,有的说小姑子什么都管,有的说婆婆整天唠叨。真的烦人,还有的埋怨丈夫不拿她当回事,家务事干的再多也不会夹在眼里,心里有点委屈,太多的家长里短,真的可谓无奇不有,所以这些扯老婆舌们总是走在后边。
“啊,这位大伯,您的脸…”一位扛着锄头的小伙子,看到前边有位老者歪歪斜斜地走路,是好奇,又像发现新大陆,总想看看这位别脚男人是什么样?不由自主地向前急走几步,到了跟前歪着头一看,那人脸上红红的像个红脸关公,开始还有点惊诧,但是又觉得既有趣,又很新鲜,不放心,扭头又认真地一看,吓了他一跳,惊恐地追问,“老大爷,您怎么了?是被人打的还是让毒蛇咬的?这条河里毒蛇特别多!尤其是小七寸!”
但是老者只顾走路不说活,好心的小伙子边看边追着问,心想打人别打脸,可是行凶者非要给他这个好看,你说怎么着?已经形成事实,他很为这位老者说几句公道话。但是又想,不知者无罪,本来就是让人惊吓的事。可也别这么嘴欠呀。弄的杨承祖很不耐烦,尤其最后找补的那句骂人别揭短,这些话正戳在他心窝儿上,是他最不爱听的,真的在揪他的心!他瞪了那人一眼,骂了一句狗拿蚝子多管闲事,背过脸去,不再言语。
他最怕提这壶不开的水,为了躲开这个多嘴多舌的人,他神经质地跑了几步,因腿不跟劲又停下。后边好奇的男女见有热闹看,陆续地跑过来,人越集越多,一会儿的功夫围的风雨不透,弄的杨承祖很生气,他左冲右撞,冲不出去,后边的好心人也进不来,弄的他无法抗拒这些观赏者。这时的杨承祖扬起头,见太阳正冲南,已到中午,肚子饿得咕咕叫,又看这些人还不走很生气,想起自己的命,挨打都不挑个好日子,偏赶在农民下工的时间,只好豁出命去驱赶围着的人群,但是话还是低调:“还是回家吧,我是受难人,都赏给我点光!谢谢啦!”于是拱手向人们求饶。有几个中年女人看在眼里,在同情地小声嘀咕,看的出是有安慰之意,本来就爱女人的杨承祖,心里好受多了,有意多看她们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