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德已经离开白恩的队伍两天了,这一路他都感觉都某种东西一直围绕在自己四周,令他感觉到恐惧。他一路毫不停歇的前进,终于在这一天来到了莫拉德伦队伍驻扎的城堡。
这座城堡曾经属于一个男爵,现在则彻底被莫拉德伦的军队占领,四周的建筑都被大火烧毁,街上随着可见各种石块,有的地方还满是凹坑。人挤着人,车挨着车,动物的嘶鸣混杂着士兵的大叫声。
博德注意到囚车中的奴隶,瘦弱而无精打采,为了防止他们逃跑,基本上他们每日的食物就是一晚可以看见碗底的稀粥。女隶则稍微好一点,无聊的士兵会把剩下的食物投掷进去,就像是在喂养某种宠物。
他曾经以为拥有出众相貌的女性会在战争中过的很悲惨,尤其当她们无法保护自己的时候。不过他的猜测与实际有一些出入,士兵们并不挑剔,任何异性都可以让他们满足。但是他们的指挥官如果不蠢的话,就会把那些最有魅力的女人送给他们的领主享用。
所以,容貌在战争中也有一些作用,不过需要加上运气。是的,战争中似乎最重要的反而是运气。
一名莫拉德伦的封臣迎着博德骑马而来,博德记得这位爵士,这位爵士也认出了他。
“大人。”爵士在马上点点头,算作施礼。
“德尔苏尔男爵大人在哪里?”博德无视了对方的失礼,直接问道。
“在城堡里。”对方冷冷地回答道,随后摇摇摆摆地骑着马拐进了一条小道,不一会儿,他就从博德的视线中消失。
博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在街上逡巡,寻找一个可以带路的士兵。他知道刚才那个拥有贵族血统以及过火诚实和信仰的年轻人对法师不屑一顾,或许除了他尊敬的德尔苏尔男爵。
博德明白,对方能对自己施礼已经是他在自己家乡贵族庭院养成的那种虚伪特质能达到的最大程度。然后,在过去的几年里,他作为莫拉德伦的重要助手,他开始逐渐清晰地明白自己的地位。
而这种性情急躁而诚实的年轻人如果知道自己为尊敬的男爵大人做的事情,恐怕只会瑟缩在阴影里,被黑暗所吞噬,然后消失,不留痕迹。
博德等了一会,仍然没能找到给自己带路的士兵,不过他知道在哪里可以打听到这里的任何事,顺便去润润自己干渴的喉咙。尤其是之前一直缠绕这自己的那种危险并且恐怖的感觉似乎在他进入城镇后消失了。
博德找到了最近的酒馆,在门口停了下来。这里面挤满了士兵,里面的声音和景象混乱而喧闹。博德注意到这里大部分都是佣兵,他需要的是莫拉德伦的直属部下。
酒馆的底楼有一条朝向房子的悬垂走道,靠近走道的地方摆着一张大桌子,那里有一群士兵围着桌子坐在边上玩牌。其中有一名高大的士兵穿着德尔苏尔男爵部下士兵的制服,他正在耐心地发牌,甚至在嘈杂声中,博德都能听到他的数牌声。
博德盯着发牌的人,注意到因为他数数太慢而引发的不耐烦地咒骂,不过那些咒骂对他没什么影响。一个甚至不会数到一百位数字的农夫,博德想到。很符合莫拉德伦挑选士兵的标准,单纯并且听话,强壮并且愚蠢,如果胆子再大一些就更完美了。
“嘿,哪里能找到德尔苏尔男爵。”博德走到这个大个子士兵身后问道。大个子这时正好发完牌。
“三爪大人?”大个子对面的男人抬起头,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和头上的皮质帽子几乎就一个颜色,他扫了博德一眼后问道。
“没错,你呢,士兵?”
“我的名字无关紧要,男爵大人在从这里出去往北走大约五百码的城堡里。”男人回答道。
“恩,不错。”博德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继续说下去。“告诉你的这位朋友,长的大没什么用,反应这么慢的话就要小心从背后刺来的匕首。”
博德顿了顿,准备继续说下去,发现屋子里突然沉默了。所有的谈论和游戏都暂停下来,所有的人都盯着他。博德的冷很从衣服底下直接冒出来,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说这些。
“如果我有朝一日死于背后的匕首,那么我希望至少那是事出有因。否则,我会非常非常失望的。”博德换了一副夸张自嘲的语气继续说道,随后还向周围的士兵们快速眨了眨眼睛。
告诉博德男爵在哪的士兵带头开始笑出声,随后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博德带着自认为自己可以做出的最亲切的表情,拍了拍大个子士兵的肩膀,笑着离开了酒馆。
当他离开酒馆,挤过人群,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在他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他脱口而出可能会引起哗变的言语。这不像他平时的风格,他认为什么东西影响了他。
也许是在莫拉德伦心中的地位让他开始感到自傲,博德在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也许他习惯了那种面对其他人高高在上的感觉,在莫拉德伦的小小核心圈中,他走到哪都有无尽的阿谀奉承和点头哈腰的跟随。
可这是战争,这里离莫拉德伦的封地太远了。在这里,博德已经意识到,没有人在乎他在莫拉德伦心中的影响力,也没有人在乎什么互惠互利的东西。这些玩意只能把自己引向死亡,还是条通往死亡的捷径。
要不是自己反应快,还有那个满脸风霜的男人配合,自己面对那些士兵简直毫无防备。博德苦笑了一下,难怪莫拉德伦不管去哪里都带着他的卫队。一个人的力量在这个世界中毫无意义,没有人能靠自己一个人保证自身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