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爷本来就热心,加者林家待周老爹这个亲家很是看重亲近,以前喝酒时候,也不少碰到。如今猜得周老爹有事,他立刻就要伸出援手。
林老爷子却是摆手,扫了一眼院子里并没有外人,这才低声道,“周亲家倒是顺利接了差事,没有什么难处。我家的马车常去山上,一来是照管周亲家的衣食,另外还有一事,就是山上来了两个新犯人,是京都里被发配来的大儒。大山明年要大考了,一直犯愁没有好先生指点,正好遇到这个机会,我就起意请两位先生多指点他几句。
这事虽然不算大事,但到底两位先生是戴罪之身,不好张扬。
而且也怕有心人拿了这事出去乱说,给家里惹来麻烦。
所以,今日我才特意过来。想着亲家就住这山下,在村里又有脸面,就想请亲家同乡亲们说说,平日多注意一下走动的生人。”
赵三爷在十里八村的名号虽然不如林老爷子,但在赵家村也是能说上话的,而且家里三个儿子,都是孝顺听话,从来没有因为什么事吵过架,可见老头儿也是个精明又明理的。
听了这话,他心里略微一转悠,就猜的林老爷子没有说实话,山上新来的两个犯人,必定身份不一般,否则林家不能这般费心安排,甚至周老爹那么好的差事都换过来了,只为了给林大山寻先生铺路。
但即便这般,林老爷子能托付到他们赵家头上,也是对赵家信任有加。谁家过日子没点儿秘密啊,能说这些,已经是很不错了。
“好,老哥,这是好事儿。大山以后若是真中了举,咱们十里八乡也跟着沾光儿,走出去也是抬头挺胸啊。晚上我就同村里人说说,这不难。”
林老爷子听得这话,也是放了心,就道,“那这事我就放心了,家里平日马车来回走动,让村里乡亲也别出去提起就好。”
说罢,他又亲手给赵三爷倒了酒,说起另外一件事。
“京华堂那边,距离去年开学,也整好一年了。各家怕是都盼着孩子们出息,替家里尽心出力呢。我同大山这几日商量了一下,打算选个日子大考。看看孩子们到底什么水平,别放出去了,给人家做工,最后让人家嫌弃诟病,砸了京华堂的牌子不说,家里也是白欢喜一场。
当然,若是孩子们中有考得好,又有读书天分,学堂里另开一个班,让大山亲自教授,以后可以考童生,秀才,说不定还有个大出息。这事儿等大考过后,咱们坐下来再一起商量。”
“这么快,都一年了!”
赵三爷也是感慨,听得林家还要供给读书好的小子们继续读书,就跟着欢喜,但又有些愧疚惶恐。
“老哥,你们一家供给孩子们读书识字一年,让他们学本事养家糊口,这就已经很让乡亲们感激了。再供给孩子们读书科考,这…”
林老爷子摆手,正色说道,“说句实话,独木不成林。我家大山肯定是要走科考这条路,家里小子们也有几个要跟在后边。京华堂,虽然最开始是为了让孩子们学些养家糊口的本事,但到底看着他们有天分,却因为没有银钱供给而折了上进路,我这心里过意不去。索性,再供给几年,万一有谁出息了,以后在外边做官也是个臂膀助力。你没看那些世家大族,都是如此,一人有事,恨不得牵动多少州的官场,就是有人要欺负,也得掂量一下啊。”
“这倒是,”赵三爷点头,“林家如此深恩厚义,孩子们将来不管是不是出息人,都必定忘了不了这份恩情。”
“咱们先尽力,至于以后的事,看人也看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