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边兆提前结束了高三的学习生活,他像一头卸了货物骡子全身一轻。他把那些一天到晚占据脑壳的文化课一古脑儿打包起来存入脑后的仓库中。
腾空的大脑并没有一刻空闲,油有新的内容新的画面进驻:家乡那高耸的山、那挺拔苍翠的松柏、那枝叶繁茂随风摇曳的南竹、那如画的田园及依山傍水错落有致的泥瓦房,房顶上升起的缕缕青烟,从石拱桥下蜿蜒而下的小溪。
在这幅美丽画面中更有一个精灵跳跃其间,这时一个画外音在他耳边响起:“归来吧!快点归来哟!”
于是他的心他的魂魄似箭一样离开了他的躯体飞回了家乡,附着在那精灵的身上。
颜永农仔细的收拾着东西,其实有点什么东西好收捡的呢?他们出来的时候跟逃荒的差不离。在这里住了几年置了少许碗筷灶具其余的不是拣的就是别人送的。
颜永农除了在儿子身上舍得花钱外再买根断鼻针都舍不得。
几件破衣服、鞋袜被凉在一边。颜边兆说:“爸,把这些破烂扔了吧。”
“别,别,这破衣拿回去有用处,你妈像个奶娃一样一天要换上好几次尿片。三年了我想她们的衣服等不到烂就被撕了做尿片。还有这鞋底全是橡胶做的不知多经磨,把鞋帮撕掉把鞋底带回去让你妈给配上鞋帮又是一双好鞋。你不知道哇,你妈打一双鞋底要好几个通宵夜呢!”
颜边兆打了草稿的废纸,读过的书也舍不得丢,颜永农说这纸揩屁股是上好的,讨都没处讨。
山里人大都用茅草缠个草团或用小木棒揩屁股,小孩子的嫩屁股有时被刮出血了。
村里用纸揩屁股的没有几家,没人读书哪来的废纸呢?还没有阔绰到刮屁股花钱去买纸的人家。
锅碗瓢盆都收进一只麻布袋里,桌椅板凳床这些物件刚拣来时不是缺脚就是少腿,好在颜永农是个木匠,通过拆东墙补西墙七凑八凑凑合成了。
这些物件笨重笨重不便搬运,而且家里多的就是木材,颜永农有的是削、刨木材的手艺。正好房子主人说用得上,颜永农就做了个顺水人情。
床帐絮被全捆好了,他们爷俩今晚不打算躺进被窝里睡觉,可以肯定今夜的觉是睡不着的,想想他们哪有心思睡觉啊!
的确困了他们会靠着被窝打个盹。
学校专门派了辆“四门六座”送他们回乡,车前挂着大红花,车的两边贴着大红条幅,左边是:热烈祝贺颜边兆同学提前批考上清华大学右边是:热烈祝贺颜边兆同学夺下本届全国“物理奥赛”冠军。
欢送的同学们早已夹道等候在两旁,鞭炮、锣鼓只等汽车马达一发动马上就热闹起来。
两天前颜边兆向学校打推迟,说不用麻烦学校送只要自己乘车回去就行,但学校有他们的意图,正如一厂家出了名优产品必须得宣传必须得打广告以提高知名度,得到社会的认同与关注。
颜永农第一次持有颜边兆不同的看法:这是金榜题名呢!相当于古时的状元,不看古时中了状元的场面,鸣锣击鼓开道,状元骑高头大马衣锦还乡。现在是新时代不兴老一套,可人过留名雁过留音,我们在这里辛辛苦苦三年终于熬出了头该扬名了。
颜边兆虽然一万个不同意,还是不想违背父亲的心意,就满足了父亲的虚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