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就一定要护着她?
应珠这明晃晃的一句大喊,令冷天奴神色紧,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宣扬到佗钵耳中,他无所惧,可只怕会害了本已处境艰难的宇文芳。
冷天奴下意识看向宇文芳,此时的她,脸上的淡漠疏冷皆已退去,唯余瞳子里的滞怔。
冷天奴若深海沉幽的瞳子微闪,掩下眼底里的不舍和温柔。
目光再看向应珠时,他清冷的脸上已不着半分情绪,墨玉般瞳子沉寂无波,只清醇的声音含了丝低沉:“应珠,我已说过,她是北周皇封的千金公主,千里迢迢和亲突厥,理应得到尊……”
“她是千金公主,我还是突厥公主呢!”脾性傲娇的应珠银铃般的声音里含着怨怼,又狠狠瞪了眼宇文芳,像个乍了毛的小兽,声讨着,“可我因为她险些就死在了狼群过道中,最喜欢的珊瑚珠冠也是因她毁了,还几次被天奴哥骂,我讨厌她!”
冷天奴深深看了应珠一眼,末了,轻叹一声,瞳子里的失望和无奈之色显而易见,面对应珠的刁蛮任性,他一言不发,转身而去。
自小到大他太过了解应珠的脾气,理不直气还壮。
可这次,却是理直气壮,他确是毁了她最心爱的那顶珊瑚珠冠,当时情况紧急,不容他多想,随手便摘了珊瑚珠作了暗器……
其实应珠人摔在狼道时珊瑚珠冠已受损,乌猎来袭时她又一直昏睡着,摘了她的珊瑚珠子作暗器还以为她不知情,事后他又未多做解释,本想再给她买顶一模一样的作赔礼,可那等上好货色,岂是轻易能买到……
这次在漠河城,倒是在入互市的一支西域商队那儿花了大价钱给她买了两串上好的珊瑚珠子胸链,虽说并非珠冠,可那颗颗珊瑚珠色泽和大小品相与她头冠上的珠子相当……
可他出漠河城时匆匆,莫说珊瑚珠链,连那顶精心挑选的赤金镶红宝的牡丹冠都未来得及带上……
而在应珠发脾气时,以退为进,是最好办法。
否则,多说多错!
“天奴哥”
“天奴哥你等等我!”
果然,应珠见冷天奴转身而去,也顾不得争什么虎雕幼雏了,大声叫着,拔腿急急追了上去。
宇文芳怀里的小肉团似被应珠的尖叫吓了一跳,粉嫩的小身子微颤,努力扑棱着没毛的两小肉翅,瞪着黑溜溜的小眼珠子,示威般朝应珠去的方向鸣叫几声,吃得好睡得饱感受到安全和主人疼爱的小肉团脾气也见涨。
雨晴和云儿面面相觑,消化着应珠方才所说。
“雨晴云儿……”宇文芳怔怔望着那乌金风氅翩跹而去的挺拔身影,喃喃着,“我没听错吧?应珠方才说冲撞我的仪仗?”
雨晴和云儿也一头雾水,可却对应珠所说听得明白,两人齐齐点头,雨晴忙道:“公主,您没听错,是她自己亲口承认的,不仅欲冲撞您的仪仗,还险些和冷公子死在狼道里……”
狼道?
雨晴和云儿神色皆又一凛,忙看向宇文芳,却见宇文芳长长乌浓柳眉拧,杏眸已蒙了层凝重色,一抹担忧隐现。
雨晴和云儿能想到的,宇文芳又如何想不到?
这几日,与金人流血泪,天降神示,邪祟附身等传言一齐喧嚣尘上的便是加川原腹地狼道被屠的数百头狼了……
死了数百头狼,死了如此多的“草原神”使者,群起哗然,可在有心人的引导下这罪责顺理成章的又归于邪祟作乱,落到她这个被邪祟上身的和亲公主头上了……
应珠说她和冷天奴险些死在狼道,那日,在加川原腹地的狼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冷天奴的话言犹在耳,神色断然的他说“公主,莫怕,金人的事我会解决,狼道的事我也会澄清!”
宇文芳的心蓦地一紧,似被一股无形力量擭住,令她惶恐生疼:
澄清?
原来如此。
那些狼的死,定与他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