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二。
大姑一家,小姑一家,还有二姐一家早早就过来了。二姐和小姑一家都是大包小包的,不仅有鸡肉、猪肉、冰糖片、自家包的粽子,还有给阿公阿婆买的补钙奶粉和钙片。
其实,肉和糖之类的东西,家家户户都不缺,但看的就是一个心意。在以前物资紧缺的时候,这些东西可是重礼,但大家就是带着这些东西探亲的。
这样的习惯一直流传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啧啧。你们提这么多东西过来有什么意思?妈家什么没有?浪费力气。”大姑撇了一眼小姑和二姐提着的大包小包,撇撇嘴,“鸡肉、猪肉,谁家没有?不就是提过来,然后换一块回去?给这些东西,还不如给钱。”
虽然家家户户都有鸡肉、猪肉等东西,但他们就是喜欢提来提去的。你提来我家,然后换一块我家的回去,然后再换一块他家的。
别人家的肉吃着香。
香的不是肉,而是心意。
不管别人家有没有,探亲就要大包小包。很少人会像大姑这样提着一个空篮子就过来。
不过,大姑也习惯了。
反正陈白羽就没有见过大姑提着东西回娘家的。
阿婆黑着一张脸,瞪了大姑一眼。阿爸阿妈都已经习惯了,当没有看到。
“姨妈。”小嘟嘟看到陈白羽立刻从他爸的怀里下来,扭扭跌跌的朝着陈白羽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颗牛奶糖,“给。姨妈。”
陈白羽接过糖,剥开,慢动作放进嘴巴,“姨妈要吃了哦。吃了哦。”
“真甜。”
小嘟嘟扁着嘴,可怜兮兮的看向陈白羽,眼泪汪汪的眼看就要哭出来。
陈白羽也委屈的扁着嘴,“小嘟嘟,你不是要给姨妈吃吗?”
“我的。”
小嘟嘟真的很委屈,他只是想要炫耀一下自己的糖而已。陈白羽笑嘻嘻的把糖塞在小嘟嘟的嘴里。
小嘟嘟啧啧嘴,然后傻笑起来,口水流出来。
陈白羽扯起他胸前的小围兜擦擦嘴角,“脏兮兮的。”
“脏。”
“鹦鹉学舌。”
小嘟嘟想了一会,伸出舌头给陈白羽看,然后小手指了指含在嘴巴里的牛奶糖。
二姐夫放下东西,就跟着阿公去果园喂鸡。虽然请了人喂鸡,但阿公还是要天天去果园看看,一天不看就睡不着。
即使过年,阿公也要去看看。
不看看不放心。
天气冷了,蚯蚓难挖,阿公就用小网在小溪里网一些小鱼喂鸡。总之,就要保证鸡的营养充足。有时候也会摘熟透的杨桃扔到果园里去,给鸡当零食。
吃过午饭后,小姑一家、二姐一家都回去了,因为他们还要去米婆家,还有婆家的亲戚要走。
但是大姑一家留了下来,神神秘秘的拉着阿婆回房里说话。
陈白羽虽然好奇,但也还没品到要偷听。以大姑的为人,陈白羽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除了借钱,应该没有其他事。
而且,还是有借无还。
从陈白羽有记忆起,大姑就常会娘家借钱,但从来没听她说过还钱。阿爸阿妈对大姑没有好感,也不关心大姑要和阿婆说什么,开始准备东西去外婆家。
也不知道大舅和大舅母会不会回来。
自从分家,大舅和大舅母搬到市里去后,就很少回灯火村过年,有时候也像出嫁女一样年初二回来。有时候,年初二也不回来。
有时候想想,挺替外婆心酸的。
突然,阿婆的房间里传出争吵声。
陈白羽的眉头皱了皱,然后笑了起来。原来,大姑想让两个表哥去天下大鸡或者大唐商城工作。
呵呵。
居然还有脸说外人信不过,不如用亲戚。
阿妈厌恶的皱皱眉头,“小五,不管你阿婆说什么都不要答应。”
“妈,放心。我不傻。”而且,阿婆也不会答应的。
三姐撇撇嘴,小声说道,“真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么大的脸。”
阿爸瞪了三姐一眼,“陈锦绣,说话前要想想,有些话不能随便说出口。”有些话,可以在心里想,但不能说出口。
有些话说出口,就是素质问题了。
三姐吐吐小舌头,立刻认错。
“我们走吧。”阿爸摇摇头,不希望陈白羽和大姑气冲突。有些人没脸没皮,又是长辈,要是吵起来,最后吃亏的只能是陈小五。
陈白羽准备跟着爸妈出门去外婆家,大姑急匆匆的就从阿婆房间里冲出来,“小五,小五,我有话说。”
大姑用力扯住陈白羽,拉扯中差点把陈白羽摔在地上。
陈白羽踉跄几下,有些不高兴,感觉手臂火辣辣的疼,“大姑。”
“小五,你也太没用了。”
好吧。大姑习惯倒打一耙。
“大姑,有事吗?”看在阿婆的面子上,陈白羽不想和大姑计较。
“小五,赶紧跟你阿妈去外婆家。”阿婆走出来,手里提着一个空篮子,随手往里面塞了一把葱,然后把篮子塞在大姑手里,“赶紧回去。”
“妈,我还有话要说呢。”大姑把篮子扔在边,拉着陈白羽,“小五,听说那个天下大鸡是你的?你是老板?哎呀,小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这么多家店,竟然都不说,害得我最近才知道。”
陈白羽点头,“是我和别人合伙的。”
“那你怎么回农场来了?你不管着、看着,别人贪了也不知道。既然你没空,就让你表哥帮你管着吧。虽然你表哥读书不行,但人聪明能干。如果不是要回来过年,你大表哥的工资能升三千多呢。”
呵呵。
陈白羽抬头看看天空,大姑这么用力的吹,不知道有没有牛在天上飞。
“你大表哥学什么都快。虽然,他没有管过人,但以前一起玩的十几个小子都听他的。”
呵呵。
不就是混混老大么?
带着一群小屁孩去打架,这也算是有领导才能?
陈白羽抿抿嘴,没有说话。
“有你表哥看着,就算你一直在农场也没有人敢贪你的钱。”
别人不敢贪,但她怕表哥贪。
一个小时候就会偷拿她东西的表哥,她可不敢用。小时候,表哥不仅偷拿她的糖,还偷她的红包和小钱钱,还偷拿阿祖的钱。
这样的人,她怎么敢用?
就怕最后把天下大鸡偷得鸡毛都不剩。
她是有多蠢,才会让两个表哥到天下大鸡去上班?
“小五,你说怎么样?经理不行,副经理也可以,或者是管钱的,叫什么来着?发工资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财务?出纳?”
“对。”大姑一巴掌拍在陈白羽的手臂上,“就是那个。”
陈白羽差点笑了出来,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又蠢又贪。
还自以为是,没有自知之明。
阿妈黑着一张脸,真想扑上来挠大姑一脸,哪来的脸这么大?
还经理、副经理。
呸。
这样的垃圾扫大街人家环保都不要,还想当经理。
做梦呢。
阿爸的脸色也很不好看,谁不知道两个外甥好吃懒做拈轻怕重?这样的人,谁请谁倒霉。
“阿娟,有财、有权不适合天下大鸡”
“哥,我又不问你。”大姑白了阿爸一眼,“天下大鸡又不是你做主。天下大鸡是陈小五的,你只是陈小五的养父,人家有亲生爸的。真当陈小五东西都是你的了。”
阿爸的脸彻底的黑了,正想要说什么,被陈白羽拉住手,先一步开口了,“大姑,天下大鸡不缺人。”
就算缺人,她也不会把两个表哥安排进去的。
她可想自找麻烦。
两个表哥就是麻烦,祸害。
大姑用力的扯了扯陈白羽的手臂,“怎么就不缺了?你是老板,给表哥安排个工作都不行?辞掉一个两个人,还不是你说了算吗?”
“小五,还是说你不愿意给大姑一个面子?不愿意给你表哥一份工作?你忘记了,你表哥小时候常给你糖”
“果然是捡来的白眼狼,养不熟。”
陈白羽真的笑了,小时候表哥有没有给她糖,她不知道,但她可以肯定表哥常抢她的糖。
“陈小五,做的事就要齐心合力。既然你两个表哥有本事,你”
“你给我滚。”阿婆直接把菜篮子砸在大姑的脸上,“滚。一家子的祸害。祸害了自己家,还想来祸害我家?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阿婆是真的生气了,扯着大姑就往外走,“滚回你家去。”气死她了。
早在小二小三大学毕业的时候,陈白羽就说过自己公司不适宜安排亲人和亲戚进去。
员工太亲,不方便管理。
一家企业想要发展就不能任人唯亲。
虽然阿婆不懂这些,但她知道自己的两个外孙是什么东西,不仅帮不上忙,还会祸害一片。
有这两个人在,什么公司都别想好。
她又不是不知道,这兄弟两一年能换十几家公司。很多时候都是工作了大半个月,然后觉得累了,觉得无聊了,就不去了。
至于这大半个月的工资?
不要了。
有时候觉得领导看不起自己,对自己翻白眼,又不干了。因为辞职麻烦,所以一般都是不要工资直接走人。
领导一个白眼就辞职,同事一两句玩笑话也辞职。
工作辛苦,辞职工资不高,辞职工作没有激情,辞职
这样的人还想去祸害小五的公司?
哼。
有她在,想都别想。
“赶紧回你家去。”每次来都不安生。
“妈。你在发什么疯?我在和小五说话呢。小五还没有答应我呢。”大姑不高兴的推了推阿婆,“我是她大姑。赚钱了就不认亲戚了?哪有这样的道理?再说,陈家还养了她十几年呢。没有陈家,她人早就没有了,那来的公司?”
“哼。这么大的公司便宜外人也不帮自己人。”
“滚不滚。”阿婆怒气冲冲的拿起旁边的扫把使劲的打在大姑身上。大姑丈和两个表哥事不关己的远远看着,既不求陈白羽要工作,也不帮大姑说话,更不劝大姑。
就这样看着。
这样的儿子,也只有大姑能养出来。
真不明白,她怎么能面不改色的夸赞自己的儿子聪明能干的?
陈白羽第一次看阿婆生这么大的气。
“小五是你大哥和大嫂养大的,和你有屁的关系。滚远了去。”阿婆怒气冲冲的推着大姑,“赶紧的。滚家去。年例也别来了,我看着碍眼。”
陈白羽看看阿婆,然后为难的看向阿爸。
阿爸摇摇头。
陈白羽知道阿爸眼里的意思,阿婆怎么样教育女儿都不为过,但她却不能对大姑动手或者出言不逊。
不管大姑是怎么样的人,都是她的长辈。
阿婆和大姑推搡起来,大姑丈和两个表哥站在一旁看戏,还看得津津有味。
阿妈嫌弃的撇撇嘴,生出这样的儿子来,还不如生快叉烧。好好的儿子教育成这样,真不明白大姑子骄傲个什么劲?
哼。
当年,阿妈生了大哥后就连续生了二姐、三姐,大姑就常常在阿妈面前说她没本事,生儿子不如她。
后来,阿妈捡回四哥,大姑又说阿妈自己生不出儿子来只能捡别人的来充数。每次都气得阿妈想要打人。
有时候,还会和四哥说他是捡来的,家里的人都更喜欢大哥之类挑拨离间的话,被阿祖用拐杖打了好几次后,大姑就不敢再在四哥面前乱说话。
后来,虽然也会说陈白羽是捡来的赔钱货,但大姑也只能偷偷说。要是被阿祖知道,那可是要拐杖教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