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安琦想着要是早一些知道就好了,说不定就不用这么尴尬。早年的时候,交情还浅,说分别就能分别的年纪。现在纠葛这么久,一时间还真让人无法下定决心。
“安琦,万一你后悔了呢?”苏米小心翼翼的问。
“那是后悔的事,可我现在没有。你也说了,你和郭彦林都了解我,那么你和他都应该知道,我不适合长久的关系。”她不会鼓起勇气说试试吧,然后就真去尝试。
有的人是看不见自身的缺点,不愿意面对孤独。碰巧,这两样毛病凌安琦都没有。她能把孤独当乐趣,知道自己都有些什么毛病。
在一起,不过是耽误别人还招人恨。
“可总该试试吧,万一不小心就走了一辈子了呢?”苏米不解的问:“干嘛就一定要一副孤独终老的样子?”
“你太年轻,以为两个人在一起就很好吗?我告诉你,就算是恩恩的夫妻,就算是爱到老死的夫妻。他们都会觉得单身最好,只是不敢承认罢了。而且谁说我要孤独终老的?我现在努力挣钱,为的就是可以在四十岁以后去福利院领养一个孩子。”凌安琦可是有规划的,她的人生必须由自己决定。
大概凌安琦是很多女性向往的那种女强人的模样,清醒、精明,总是知道自己要什么。
而苏米有时候也感觉,自己代表了迂腐的一辈人。好像女人就必须结婚,结婚就要生个孩子,生孩子就要一个儿子。为此,放弃工作在家洗衣做饭。一天两天,一段时间不是问题,但苏米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有多少耐心能持续多久。
想起和刑天漠相遇的时候,他总是说他很有钱能供养苏米。
好像,这就能解决所有的事。
人生的奥义太深,苏米深呼吸两次,决定不想了,再钻牛角尖,就要对人生产生怀疑了。不过心底对安琦这样的魄力的佩服,是不会改变的。
也许就是自己的优柔寡断,所以好像怎么做都不太开心。
“对了,你要是真想去查医院的事,就去吧。留着你加班,也没什么意思。反正以后加班的时间有的是。”凌安琦可不想到时候苏米加班的时候,她又要留着全公司的人来陪宣传部的人加班。
“我会的。”
苏米不客气的回答。
也是真的想去,有半年的时间来准备宣传方案,毕竟游戏的第一个版本才见雏形,人物设计都还没有定稿。苏米坐在办公室里也只能乱想,不如去追查医院的事。这件事好像变成了心底的刺,怎么样也要拔掉,否则就是不舒服。
在坚持不懈的几天打电话后,报社终于给了苏米一个电话号码。是问当初那位离职的记者的同事的要的,听闻苏米找她的时候还询问接电话的小妹好多问题才肯给的。
面前这位记者见到苏米的时候有些失望。
“你肯定不是记者。”他简直就像是坠入了谷底,难道对苏米是个记者这件事抱着很大的期望吗?
“我的确不是,不过我相信以我的身份和影响力,就算不能撼动利益集团,也会把事情闹大的。”苏米心底清楚,有这个影响力的是刑天漠,不是自己。
算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吧,苏米不想无功而返。
“那你到底是来我这里找什么的?”
“金瑞医院,只是我的一个猜想,我认为他们贩卖儿童。过去几年里,见报的新闻里就有三个婴儿不给看尸体。没见报的,恐怕只会更多。如果一次两次,可以说是金瑞医院的失误,但这么多次,他们至少应该给个说法吧。”
“猜想?”
苏米认真的点点头:“因为一些事,所以忽然想到这一层。不瞒你说,我的朋友都认为我疯了。以为我是仇恨医院和医生的人,如果不是关系好,估计已经送我去看心理医生了。”
前记者袁亮似乎在思考苏米言语中的有多少水分,从包里掏出烟来给自己点上。想要递给苏米一根,苏米拒绝了,轻轻说了句不会抽烟。
接着陷入了沉默。
这位袁亮记者其实看起来不错,一身西装领带的商业精英模样。
“听说你辞职了?”
“对啊,现在在二手房地产公司卖房子。”
“为什么辞职?”苏米不想显得自己咄咄逼人,可她真的迫切的需要袁亮透漏一点什么。
“既然你都查了,不需要问吧。”袁亮使劲儿的吐出一口烟雾,也表明内心对这件事的厌恶。
“因为金瑞医院?”
“是的,不过没人能证明。你还有人支持,而我是彻底的被当成一个笑话。之所以当记者是因为想追求真相,但真当了记者就发现一切没那么简单。我敢肯定的是金瑞医院是花了重金的,我前脚刚被勒令退出这个新闻,后脚整整一个月我们报社的报纸上都是金瑞医院的广告。这年头实体报社不好做,大家都做网络新闻,我也清楚。但我真觉得从上到下都不是人,而家属在我面前哭,我也无能为力。干脆就辞了职,当个卖房子的也挺好。”
袁亮想的很好,既然梦想破灭,那来点现实的也好。他本就不是靠拿回扣和红包的记者,卖房子挣的钱还多一些,还不用每天到处跑。做完了前期混成老人,每天在公司里等客户上门就行。
不过遇上一个能和自己聊聊这件事的人,袁亮也是不抱着太大希望的。
金瑞医院的事,在袁亮心里憋的太久,他真的很想有人听听,有人认同。哪怕是当个笑话,他需要倾诉。
“他们最好做的工作,其实是家属的。我总结了一下,几个受害者的家庭都不是很宽裕的家庭。都是那种竭尽全力才住进金瑞医院的,有的还是因为金瑞医院自己的基金会的支持进去的,就为了有个舒服的条件能够生孩子。好像这样产妇生的时候,就能不痛似的。但这个层面的人,对儿子的追求太大。医生告诉他们是女儿的时候,基本上就不太高兴了,后来又告诉他们可以给几十百八万的时候,家属基本都会妥协。换句话说,如果不拿医院赔偿的钱,如果基金会再施压的话,他们反而会欠医院一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