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赶在颁金节之前,年氏的孩子生出来了,是个阿哥,不,准确的说是明面上的阿哥。
四爷到底是没心软,却在李栆的指使下把孩子给送走了,送到农庄上,任其自生自灭吧。
可孩子送走了,年氏却是留不得了。
年氏瞧着苏培盛派人送来的一杯酒和白绫,心里笑了笑,面上惨淡。
石韦应声道:“贵人还是趁早喝了吧,万岁爷和贵妃娘娘还等着回话呢。
年紫芷无声的笑了,然后拿起那杯毒酒就喝了下去,毒酒一会儿说见不着什么功效的。
于是年紫芷就这么晕晕乎乎的想起了自己这一生。
年少时自己是有个竹马的,只是家里人不同意,后来自己又进了宫,这份儿情就这么断了。
后来选秀没能成功留下,其实自己也是有些庆幸的,不用进那吃人的地方了,可后来拗不过二哥非要让自己去,又通过了些不入流的法子。
自己也是有怨恨的。
可既然进了宫,那就得好好的过日子了,自己长得也不差,凭什么贵妃能十几年的恩宠,自己就不能了,只是奈何自己入不得四爷的眼。
一开始自己还有点所求,期望着把贵妃压倒,自己就是这后宫里的独一份儿了,可到底是没能成功,自己还成了个答应。
也不亏,当年的李妃娘娘也是贵人了呢,皇后也被关进清心殿了,自己本来对四爷就没多大的感情,可巧的是,自己的竹马进了宫,当了个侍卫。
能进皇上后花园的侍卫可不多,这人又是自己的竹马,四爷又不曾来过,这一来二去的,也就成了。
哪成想,自己竟然怀孕了,本以为和竹马说了,他能感动,结果却是甩下自己走了。
年紫芷擦了擦眼泪,接着回忆起了当时那男人的神情。
“芷儿,我不是不爱你,只是如今你是皇上的女人,你如今怀着的只能是龙种,我”
这话一出,年紫芷就明白了男人的心情,这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了啊,想想也是,能当上御前侍卫,有着大把的好前程,自然是不愿意把这种事情捅出来了。
只是,心口还是痛啊。
本来年氏是想要瞒下来的,可后宫的女人都是成了精的,没一个想让对方好过的,于是,这事儿啊,就东窗事发了。
再然后,孩子被送走了,自己也要走了。
年氏一脸恬淡的看着墙面,闭上了眼睛。
只是,恍惚中,自己似乎过了另一生。
在那里,自己是一等公年遐龄的女儿,扶远大将军、川陕总督年羹尧的妹妹妹,自己家世显赫,而不是如今只是三等侍卫年羹尧的妹妹。
自己和现在一样,也不是选秀进的宫,可自己是在四爷还是皇子的时候赐给四爷做侧福晋的。
侧福晋也还是李氏,却不是如今的贵妃,是大李氏,因着她是四爷因生育而请封的侧福晋,而自己是皇上亲自下旨册封的,于是自己也算比她高了半阶。
四爷也很宠爱自己,只是四爷也极守规矩,每月在各处的时间都差不多,除了在自己这儿的时间多一些以外。
四爷如此盛情,自己也有了身子,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四爷紧张的不行,第一胎是个女儿,四爷看见也没说什么,也没什么不高兴的表现,可她偏偏就是觉得四爷不高兴。
到底这女儿没能站住,五年以后,自己又给四爷生了个儿子,第二年又生了个儿子,可惜都没能站住,自己心里也痛啊,四爷心里也痛,可是年紫芷见过了平日里对李栆是什么态度的四爷之后,再见这个四爷,总觉得了点什么东西,她自己也形容不上来。
福宜没能站住之后,自己的身子越发破败了,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可能撑不下去了,可是为了进宫,年紫芷还是忍了。
因为她知道四爷会是皇上的,而她也想知道在没有李栆的世界里,自己会是什么样的。
年紫芷仔细想了想,如今这后院里还没有个姓李的格格呢,只有李侧福晋。
年紫芷也不多想,就这么睡了过去,等着一醒过来,四爷没来,是苏培盛来的,捧了不少绫罗绸缎,是从前的年氏只在贵妃那儿见过的。
可是似乎比起贵妃这些又差了一层,贵妃那些啊,那才是四爷真心实意选出来的。
就连那头饰都有不少是四爷设计的。
年氏把这些东西收了起来之后,就去照看福惠了,福惠因着她自己身子弱的缘故,身子也不那么健康。
年氏还是有点好奇的,按理说自己的身子明明不弱啊?
雍正元年的时候,年氏又怀上了,可是赶上了康熙过世,天天去跪拜,不免动了胎气。
导致福沛也没能站得住,可令年紫芷欣慰的,自己如今一进宫就是贵妃,总算是和当年的贵妃有的一拼了,不过却也低了贵妃一头,人家一进宫那就是有封号的啊。
不少人都和年氏记忆中的不一样,比方说李氏,她如今是齐妃,儿子也还是自己的,比方说武氏,是宁妃。
最要紧的事钮祜禄氏,熹妃,而她儿子则是四阿哥弘历。
年氏如今也没那个精力去想那么多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似乎在一点一点溜走。
等着孝期过了,年氏瞧着四爷的脸,忍不住大胆的摸了一下:“皇上”
四爷伸手捂住了年氏的手:“你别走。”年氏无力的笑了一下,然后就没能再醒过来。
四爷悲痛不已,抱着年氏的身体哭了一会儿,然后年氏飘着的灵魂就清楚的看见了自己被封为敦肃皇贵妃的圣旨。
年氏瞧着四爷那不似作假的神情,忍不住的笑了,真好,四爷的深情如今是给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