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何大使抛洒签名的举动,他们中型客车后面跟着的人陡然多了起来,车子缓缓行驶,前面的人在让开的同时,却又奔跑着紧紧跟在车尾,还拼命喊着:
“何大使,何大使!”
语气那么迫切、眼神那么炽热,那是置之死地求生的渴望。
俞微恬只恨自己的签名当不得用,眼看着何大使继续埋头签名,连头也不抬,心里都暗暗着急,恨不得何大使能多签几张名。
虽然不知道这样的签名当不当用,但是何大使真的尽力了。
分析眼下的形势,实则南京政府那边还和德国交好,所以何大使才能从容撤离,要不然,象他现在这样给大量的犹太人发签证,早就被德国人上门警告了。
当然,德国人也有警告的方式,那就是收回原大使馆的房屋,而且还给了何大使上级压力,让他撤离这里。否则,路上都不知道能不能平安撤离。
何大使在离开“使馆区”前,也不知道签了多少名,从开始字迹还算清晰,到后面字体都潦草了,那是为了加快签名的速度造成的,何大使把手里厚厚一迭签名往外抛出后,人一歪,就软软地倒在了汽车座椅上。
洪雷赶紧上前扶起他,却见两行鼻血从他鼻子间流下来,洪雷吓坏了,道:
“俞小姐,你来看看,何大使这是怎么了?”
“还好,何大使只是身体过度疲劳引起的晕眩,现在他是脱力睡着了,无大碍,休息够了就好了。”
俞微恬上前一把脉,心里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脑溢血,真是好人有好报。
俞微恬返回座位时,看到过道里有几张纸,她拾起来一看,是何大使的签名,应该是在他抛洒过程中掉到地上的,俞微恬见车后面已经没有犹太人跟着了,便把纸随手放进包里,这是何大使的签名,算是留着做个纪念吧。
车子行驶到火车站时,何大使还在深度昏睡中,俞微恬又给他把了一次脉,确定他身体无碍后,才目送洪雷他们乘往德国的火车离开。
在此他们就正式分开了,何大使一行往德国,俞微恬一行往布达佩斯。
“我这个老朋友,就是太拼命了。”
上了往布达佩斯的火车后,赵侠摇了摇头,叹气道。
“可是我很佩服何大使,他这样做不知道救了多少人。我听洪雷哥哥说,被关进集中营的犹太人已经死了很多人,没有吃的,还要劳动,生病也没有办法治。如果是象我这样身体有残疾的小孩子,早就死在里面了。”
没想到,宝莱眨巴着眼睛说出一番这样的话来。
赵侠听了,不禁大有安慰,摸了摸宝莱的小脑袋,道:
“宝莱,你是个明事理的孩子。再有一段日子就会到我们国家了,到时候,你也学学我们当地的语言好不好?你调养身体这段时间,也得上学啊,不学当地语言,你就没办法学知识了。”
“好啊,俞姐姐有教我,我知道你们国家有一句很出名的话:学而时习之,不乐亦乎。就是说学习让人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