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复望着面前的尖刀,问:“他和你说什么了?”
“他说从淑妃娘娘去世的那一刻起,他总觉得皇有一天会杀他,于是他说这几个月来,他觉得闭眼就不会醒过来了。最终他忍不住了,他觉得自己要活命就只能拿起刀把所有能杀了他的人都杀了。爹,你说他怎么了?我和他穿开裆裤就在一块儿玩了,在一起到十几岁,我们还不了解他吗?爹,你告诉他怎么会变成这样?”李让说话的声音越发哽咽
李复缓缓抬起头来,望着李让:“因为他生在皇家,生来就裹挟进了权力之中。他们失去权力就是失去生命,这就是爹不让你做文官的原因,也是把你送到不争观去的原因,爹不想你搅合在朝局之中,不要站队。做一个武将,就像你手里的刀刃这样,由皇握住刀柄。不要管皇帝是谁,你只管做好锋利的刀刃。”
李让手中的长刀颤抖了起来。
“爹,儿子心里难受极了。”
“不要难过,让儿,你从小就一身正气,心地善良,公忠体国那一套你是学到骨子里了。作为爹,我因为有你这样一个儿子而骄傲,我觉得这个世你是最好的孩子。可作为内阁,作为兵部尚书,作为在这权力争斗中的人,我因为你有这么个儿子而恐惧,担心你被利用,担心有人利用你朝我背后插刀子……权力是无情的,你看现在我们父子在一起说这话,可是还有一刀隔在中间。”
……
雨停了了,李复看清李让眼中充满了泪水。
若冲赶到了,看着宫外跪着的文武百官,若冲前举了一躬,随后赶到李让面前抽出他的刀来。
“哥,刀尖不能对着自己的父母。”
“你来做什么?”
“我要进宫去见皇贵妃,就我一个人,你让人去通报一声。”
“她刚刚穿命下来,在太子回来之前,皇和她不会见任何人。”李让平静地说。
“那你再去和她说,要是我见不到皇或是她,祺王就会带兵京城,联合文武百官,以清君侧为命进宫去,届时她和裕王一家谁也活不了,我是来救她的。”
“祺王真的会进城来吗?”
若冲笃定地点头。
李让连忙差人去东皇宫禀告,没过多会儿杨端亲自司空玄亲自出宫迎若冲入宫。
东皇宫。
如燕正在给皇贵妃梳妆,铜镜之中,明晃晃的珠玉步摇之下,是一张疲倦的面容,一腔愁绪,两道娥眉。
一只飞蛾寻着烛火而来,砰砰砰,一个劲儿地撞击灯罩。
皇贵妃侧过脸去,望着那只飞蛾。
“你说本宫是不是和它一样傻?”皇贵妃声音嘶哑着问。
“娘娘,您想多了。让祺王妃进宫来,算是扣下一个人质。”
皇贵妃浅浅一笑:“她是心甘情愿来做人质的,还是被祺王送来做人质的?你怎么知道……黄保说的,祺王怀疑自己的王妃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皇后娘娘教过我一句你们的古训,叫做‘三军之害,始于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