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明珠把衣袖从芸香的手里抽回去,看向满嘴之乎者也的朱童生。
冷笑道:“欠债还钱,人死了账也不能烂,有钱拿钱抵,没钱拿地抵,地也没有拿房子抵,房子不够拿人抵,
告诉你女婿,他家大门我已经派人看着了,想把人送走也来不及了,不怕他家女眷名誉有损,大可不给货物也不还银子。”
朱童生:“你你你,无耻小儿!欺人太甚!我我我,我去官府告你逼良为娼!”
袁明珠哂然一笑,“你这老儿好生可笑,我说过要把人卖去哪里了吗,你就要去告我逼良为娼?
有句话果然说得没错,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就把别人想成什么样!难怪你老婆经常因为你去花街柳巷骂你,果然是好色之徒,
我只说了拿了人去卖掉,并未说要卖去金谷里吧?你这老头脑子里难不成只知道金谷里买人啊?”
朱童生没有二两肉的脸不停抖,眼神躲闪。
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被说中短处了。
周围的人细细一想,这些讨债的人确实从头至尾都没说要把人卖去金谷里。
再说都是看热闹的,看谁的热闹不是看啊!
这种带点桃色的热闹更是吸引人。
实际袁明珠只知道朱童生是屡试不第,至于他逛不逛花街柳巷纯粹是猜的,凭据只是他女婿好去。
另外一个人考这么些年还考不中个秀才,也愿意放弃,老婆肯定一点小事就骂,像去花街这种事肯定不会放过。
没想到一猜就中,看着朱童生变幻的脸色,袁明珠只觉得太好了。
屠掌柜一看他们东家弄来的这老头不仅无用,还变成场中的笑点,让大家不再关注逼债本身,不再同情他们。
适得其反了!
忙吩咐一个小伙计速去通知东家。
人群中也有人准备乘人不备溜走,结果他刚一动就被人挡住了去路。
挡着他的人扣住他的脖子,“来都来了,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啊?不多看一会了?”
这人被制住,拼命挣扎,“放开我,你要干嘛?”
他不挣扎还罢,一挣扎更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制住他的人把他拖到人群中,“你是奇香斋的人吧?跑这么远来看热闹,够好奇的?想干什么?你们欠的银子也没还吧?想来看看荔正元不还你们也跟着有样学样?”
被制住的男子突然受袭,又被这样揭破意图,挣扎的更厉害了,不仅挣扎还否认道:“你认错人了,我不知道什么奇香斋,我也不是奇香斋的人。”
袁明珠对这样的结果满意的笑了,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铺垫,奇香斋的伙计所说的这些话才是她想要的结果。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那时候袁明珠带着人正站在荔正元对面那家油漆店内。
袁明珠问负责在此监视的人:“确定其它三个铺子的人都来了吗?”
“都来了。”
指着站在不远处的人:“那个穿褐色衣衫的瘦高个是奇香斋的人,那一个矮个子是卢记杂货铺的,那个站在隔壁屋檐下的壮汉是南北货行的人。”
“一定要保证万无一失。”
“二小姐您放心,我们兄弟们虽然现在年岁大了,但是一身跟踪识人的本事可没丢,这三个人我们都在三家店里确认过,又一路跟随过来,绝对确保不会出差错。”
“干的不错,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一开始袁明珠只是派人盯着这几间铺子,在监视的过程中意外发现南北货行的人也在盯着荔正元。
关注之下再发现,盯着荔正元的不仅是南北货行,另外两家也在盯着他家。
出现这种情况也不难理解,荔正元是四家里袁家订货最多的一家,也是最早倒向安定侯府跟袁家回复不会供货的那家。
荔正元的东家霍梅廉又跟安定侯府来人走得最近,大家可不是得盯紧了他家的动向?
袁明珠指着那个褐色衣衫的瘦高个,“回头拿住奇香斋的那个人。”
监视的负责人确认道:“只拿住他一个?”
袁明珠:“只拿他,剩下那两家的人放回去。”
奇香斋是进货量第二的铺子。
卢记杂货铺铺子小本钱少,南北货行则是经营的货物固定,每次捎带来的其它货物有限,所以这回这两家袁明珠定到的货物很少。
他们两家的人拿不拿住意义不大,因为没多少银子。
估计这两家来人盯着更多是怕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她分析的没错,这两家就是出于谨慎才派了人来。
他们一个铺子小一个不以这个为主营品种,安定侯府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没有拉拢他们。
安定侯府没拉拢他们,他们拉拢好了。
苍蝇再小也是肉,这两家只是不以此为主业,不是没有渠道,她可以资助他们资金和人手去货源地拿货。
油漆铺子的东家亲自端了茶水进来,客套道:“几位喝点茶。”
“我们这边简陋,招呼不周。”
袁明珠知道他的目的,“王大叔客气了,已经很麻烦您了。”
王安友摆手:“不麻烦,不麻烦,我巴不得你们麻烦我呢!”
袁明珠把监视点安在他的油漆店里也不是没有原因的,除了这个位置适合做监视点之外,更大的原因是王家的油漆铺子和霍家的荔正元已经明争暗斗了许多年了。
油漆店和香料店不是竞争对手,按说不该不合。
可偏偏两家就不和了,不和的理由还挺充分:王家的油漆铺子会散发出刺鼻的气味,这些气味,会使得霍家的香料味道受影响。
王老板坐到袁明珠对面,偷偷打量着这位年岁不大的小郎,不,应该是女扮男装的小姐。
刚刚她的人叫她二小姐呢!
这样离近一点仔细看果然是位俊俏的小姑娘。
见袁明珠看过来,王安友忙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乱瞟,怕惹恼了这位。
听他们刚才的对话,这位的脾气可不是太好的模样。
而且这回能不能把对面的荔正元给收拾了,全得仰赖这位呢!
袁明珠端着茶:“王大叔喝茶。”
王安友端着茶喝了两口,正斟酌该如何开口询问,就听对面的小姑娘说:“打扰您几天了,小小礼物不成敬意,都是自家铺子里做的,王大叔拿回去给家里婶子用。”
芸香上前把礼盒放在桌上。
王安友:“你们这是要走?事情怎么样了?”
大概觉得问得太含蓄了,直白的问道:“能把姓霍的收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