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桃花长得还算有几分姿色,再加上会打扮,为人轻浮,很有几分风情。
她娘家觉得寡妇再醮也得不了几个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人卖去了乐户人家。
这世上有一种女人,无论在乎什么环境都能让自己活得很好,就如尹桃花这样。
尹桃花在乐户家中混得如鱼得水。
因为武安州来了许多晋地移民,为迎合这部分移民的需求,这次仙都冠去晋地的乐户中引进了一批当地的娼妓、歌妓,尹桃花也因缘巧合,来到了这里。
妍玉春开业,尹桃花无意间听到妍玉春的东家姓袁,来自于晋地移民,就注意上了。
经过细细寻访,知道得越多觉得这世界真是太小了,此袁家还真是她认识的那个袁家。
更觉得这世上真是不公,同样都是袁家子孙,凭什么好处都被袁务川那一枝占了去。
他们家就能吃美食穿华服住豪宅,享尽荣华富贵。
就能读书进学、恩荫入仕,平步青云。
就能攀上有本事的亲家,轻易融入上流社会。
凭什么?
凭什么?
这些不平啃噬着她的理智,嫉妒得双眼猩红!
凭什么她就只能龟缩在这个鬼地方一双玉臂千人枕,过这种迎来送往卖笑的日子?
凭什么这些要让袁务川那一枝享受着,她却不能享受这些?
暗恨袁弘德的偏心。
她躲在暗处看着袁明珠前呼后拥的来去,却无力改变这一切。
直到有一天,她跟仙都冠的姐妹们一起被叫出去应局,去的是御马街的一家大户。
那些人推杯换盏之间就公然讨论怎样把袁家的妍玉春谋到手。
也没有避着他们,似乎并不怕他们传出去,或是传出去也没人能怎么着他们。
待她知道了这些人是来自京城的权贵之家,才知道他们底气从何而来。
她意识到这是她翻身的机会,不仅能翻身,应该还能借机扳倒袁家那些人。
因为尹桃花的关系,御马街姚宅这些日子请来唱曲的都是仙都冠。
许凤翔抱着琵琶款款出来,斜着身子坐到绣墩上,颇有些怀抱琵琶半遮面的风流。
羞答答道:“奴家今日唱的是一段时下最流行的小戏,名字叫朱颜泪。”
纤指拨动琴弦,一段轻灵悦耳的乐声倾泻而出。
唱腔优美。
一下子就把席间众人的注意力勾了去。
刚刚还在猜拳行令大呼小叫的人都安静下来,摇头晃脑的随着曲声打着拍子。
许凤翔能坐稳仙都冠头牌,经过金谷里诸家的埋汰依旧脱颖而出,这一管好嗓音和琴艺功不可没。
只是,众人听着听着,越听越觉着不对味啊!
这小戏里唱的内容怎么这么熟悉?
开始的互相对视到窃窃私语,到最后直接问南山姚家的人:“这说的是你们家那个本家吧?”
语气里都是事不关己的幸灾乐祸。
南山姚家的人脸色铁青。
尹桃花知道点内幕,杀鸡抹脖的示意她赶紧停下来。
对面的许凤翔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也知道她今日唱得这出新戏闯了祸了。
声音戛然而止。
姚家二爷骂道:“滚出去。”
许凤翔到哪都是被人捧着的,何时受过这等羞辱?
掩面哭泣而去。
有那怜香惜玉的,比如有点拎不清的胡家大少,“你家本家做事不地道,活该遭报应,还不许人唱曲了?”
气得南山姚家的人拂袖而去。
一场宴席不欢而散。
林管事看着满桌的杯盘狼藉,问李琦:“怎么回事?”
李琦也不知道,他这些日子就忙着处理姚家的事,忙着对袁家的进货渠道围追堵截了,哪里知道武安城里流行什么曲?
不过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很快那本倒霉三郎终身误就被放到了他们的案头。
书上描写的比小曲里唱得更详细。
写书的人就跟藏在姚家两口子床底下似的,连姚家两口子私下里说的话都描写得详尽又活灵活现。
写得有鼻子有眼的。
李琦知道姚家这步棋算是彻底废了,问林管事:“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因为姚家的事,各方都保持围观态势,虽然又些还没有彻底倒向他们开始挤兑袁家,但是也没有敢对他们亲近的。
袁家一直被他们孤立着,想进妍玉春货物的外地客商也在等着事态明朗。
这一局他们落到下风,只怕有些信奉富贵险中求的人要出手了。
林管事皱眉,思索着对策。
问他:“长安侯家和固北李家的人有没有异动?”
李琦:“他们两家都有人留在武安城,但是一直深居简出,暂时还没有动作。”
顿了顿,“不过药都那边传来信,有人在偷偷出货。”
林管事:“什么人在出货?”
李琦:“我们的人是在客栈里发现的大宗货物,对方警惕性很高,而且走的方向不是往武安州而来,暂时没查清是哪一方面的人。”
拖得越久,传回来的不利消息越多,林管事也越发着急,如果不能一击致命,短时间内掐死袁家的咽喉,那些供货商也不能一直配合他们。
卡住货源这招也得废。
他们关注着的袁家,曾祖孙几个正坐在城内的茶馆里听书呢!
袁珍珠已经到了京城,报平安的信也经由邮驿寄了来。
担着的心落了底。
而且就在此时,依依姐姐的舅舅过来拜访。
“这第二版的倒霉三郎终身误已经售罄,现在有几家书商还要求供货,对方说了,再订的书不要我们贴钱出售了,他们照着市价付银子。”
也就是说他们不仅不用付钱,还有钱挣。
袁弘德有些意外。
袁明珠跟袁少驹正躲在里间偷听呢,闻言袁明珠冲着她五哥竖了竖大拇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