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明亮的有些晃眼,她不敢多问,只遥遥的喊了一声:“这些人,你知道是什么身份吗?”结果像她想象的一样,对面的男人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子,仿佛没有听到一样,不理睬,不回应。舒韵文有点崩溃,这让她感受非常差劲,忍不住就迈步向前:“告诉我,你失过忆吗?为什么不记得我了?”
他的眉眼沉静的盯着舒韵文的,蒙面下的嘴唇微微的动了动:“没有。”舒韵文不太相信,但也不想在这上面纠结:“这次我多谢你,不过,能告诉我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人要杀我呢?”回答她的是一片死寂,男人不说话,又恢复成了严冬中的一块木头。
“我不知道你不承认你身份的动机是什么,不过第一次发生这种事多亏了你赶过来。”舒韵文自说自话,脸上的笑几乎都维持不下去,因为下一个瞬间她就要落下泪来。“不是第一次了。”男人微微低了下头,看了看不远处横七竖八的尸体。
清水站在那边不知所措,可能是天生缺根筋,刚才知道自己要死了吓成那个样子,如今面对五具尸体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舒韵文没料到他会说这个,怔了怔才继续把话接上:“尸体不处理肯定会有人发现报官,我想让人驾马车过来,至少处理一下。”
舒韵文以为自己开了个好头,多说些刚才发生的事就能引的他多说些话。结果男人转身就走,留下一句:“不需要。”舒韵文呆立在当场,看着男人慢慢的离她越来越远。反正她控制不住,蹲在地上痛苦失声。
清水也听见男人说的话了,心想还真是与从前的赵伯宴差远了,要是那时候的赵伯宴,哪里会把她家小姐弄哭呢,恨不得时时刻刻看她笑才好,毕竟过往不是假的,喜欢这种东西从眼神里就能看出来。
“小姐,别哭了,整理整理先回府吧。这边尸体遍地,让人见了瘆的慌。”清水过去按了按舒韵文单薄瘦弱的肩头,实在心疼。见她哭的没力气,只好将她架起来,靠着自己的体重支撑着走出了胡同。
待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空气中,避在不远处的赵伯宴又走了出来。他刚才说的确实没错,舒韵文的确不是第一次遇袭,早在很久她想要查当年江家叛徒的时候,那群人就察觉出来了,并且一直在暗处跟着她。
自己本来没必要现身,后来跟她共处一辆马车的,不过是发现有人要趁机害她,为了救人,只好出面将她裹了送上马车。结果那些人竟然还不死心,一直偷偷的跟着,他也只能坐到了马车上,直到公主府门口,要杀她的人离开了,他才回去。
但是这不重要,只是自己今天设了一个局,让她明白自己的处境如今一直都危机四伏。男人的眼神暗了一暗,披着他一如既往的装扮离开了这条弯弯曲曲的小巷子。舒韵文她不需要知道刚开始那两个偷荷包的贼是他安排的。
因为他有消息知道江家当年些叛徒所在的组织确实今天就要对她下手,为了快速的解决这件事,他就买通了两个一直在街市上行窃的男人去偷荷包,把她们引到这偏僻的地方。让那组织的人觉得是个好机会,忍不住现身。
然后直接解决。多好的安排啊,男人在心里想着,舒韵文她不用知道的这么详细,不过等她回了公主府,再出来就知道要谨慎小心了吧。舒韵文走出了巷子,两个人狼狈的回到府上,虽然面上的眼泪什么的清理了清理,不过尤能看出肿胀的眼皮。一看就是哭过的。
清水扶她回了寝室,坐在椅子上,马不停蹄的去找凉东西给她和舒韵文敷眼睛。因为李召听说她们回来了,正有事要过来商量。舒韵文经历了那么大一场阵仗,真是体力透支,身上冒虚汗,头很沉重,脖子都支不起来了。
她爬到床上,手扒拉过来一条被子包住自己,缩在里面没等清水回来就睡着了。清水拿东西回来有点崩溃,跑出去通知李召不用过来了,她家小姐睡下了。这死孩子不知道个中原委,还以为舒韵文就是单纯嗜睡,忧心忡忡的认为公主可能是得了什么病,提醒清水好好观察,这快到过年了,病倒了可不行,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到最后都要她这个主子拿主意,可不能因为病耽误了。
清水被他唠唠叨叨的快烦死了。自己被吓的不轻又不是假的,扶舒韵文走了一路也非常累了,只想说完回去睡觉,结果在这破地方被人拦住了,到底还有没有同情心啊。
清水无精打采的听完李召的话,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转身就翻了个大白眼,就是她娘那么大年纪,都没有李召能絮叨。难道太监被去了势之后,都成了这样么?
她的脑子回到舒韵文寝室中的时候再转不动了。
清水整个人趴在榻上睡了一觉,昏昏沉沉的什么都不知道。一直到日头西斜了,她都没有醒过来,还是舒韵文下床觉得喉咙干渴想要喝水的时候,她才被惊醒了。结果睁开眼睛就见舒韵文捏不住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清水的头忽的一下从榻上抬起来,舒韵文摔了杯子后面色十分不好,身子晃了晃就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清水顾不上许多,赤着脚跑过去,一看差点晕过去,舒韵文摔了杯子的碎片正划在她的胳膊上,已经渗出不少血来了,她家小姐气若游丝的躺在铺满碎片的地上,没被她看见的底下还不知道被划出多少伤口呢。
清水有些心急,看了看碎片又回去穿鞋,因为舒韵文已经不醒人事,她怕自己贸然搬动她伤口会更深,提好鞋跑出去叫人。四五个小丫头将人从满是碎渣的地面上将人抬到床上。几个小丫头抬完了人,才看到公主倒在地上的那半边身子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一处特边严重是在大腿上,碎片还扎在上面,将衣料割碎了,伤口往外涌出了血迹,很快就把床上的单子染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