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良看向黄祖,眼神中有些疑惑。
黄祖指了指绑在船舷上的另一艘艨艟,沉声说:“我们不去南岸,沿汉水北上,伺机回襄阳。”
蒯良顿时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黄祖。“黄将军这是要弃大军于不顾?”
黄祖摊了摊手,语气中颇有些沮丧。
“子柔先生,你以为我想这样吗。孙坚突袭我军,挫我军锐气,如今士卒只顾着逃岸求生,可有半分战力?孙坚即在此设下埋伏,将我水军撵到岸上,又怎么可能没有后手?说不定岸上正有着一群伏兵等着你我呢。如今之计,唯有保有用之身,方有机会报此大仇。”
志得意满的前来救援,结果目的地还没到就被打了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黄祖心中比谁都憋屈,但他深知,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相比自己被孙坚捉住斩首示众,那背上“懦夫”的名字被同僚鄙视根本算不上什么,至少,自己还有性命去洗刷这个耻辱。
蒯良无话可说,他当然知道孙坚不可能没有后手,但就这样灰溜溜的像丧家之犬一样,夹着尾巴逃跑,把十几艘斗舰和几千名士卒就这样拱手让给了孙坚,蒯良心中实在是难以接受。
黄祖也不催促,静静等待着蒯良的决定。
“子柔先生,时间不等人,再不走,我们可就真的走不了了啊!”黄射想跑却不敢跑,在黄祖身后团团转,急得额头冒汗,口中小声的念叨着。
蒯良面色变幻不定,最后,只得颓然说道。
“罢了,罢了!就依将军所言。若使君怪罪下来,良与黄将军共同承担!”
听到蒯良要与自己共同承担战败的责任,黄祖大喜,一边拉着蒯越快步向艨艟走去,一边示意部曲们把绳索解开,将艨艟放进江中。
“有先生向使君美言,想来使君会对某手下留情。”
“此事言之过早,还是先到襄阳再说吧。”
“正是,正是!”
……
汉水南岸的一处峭壁上,数百名孙坚军的弓弩手正弯弓搭箭,不停将一支支箭簇射向江中。
无数箭矢如同蝗虫一般向着汉江中正在泅水的江夏军士卒们飞去,天地间只剩下箭簇的尾翼撕破空气产生的嗡鸣声。
江夏军的士卒们急于逃生,早就将随身的武器和盾牌都扔掉了,有许多士卒甚至为了游得快些,将衣甲也脱掉了,只求能够早点游到岸边。
这些浮在江面上的士卒没有丝毫可遮蔽之物,彻底成了岸上孙坚军弓弩手的活靶子。
面对着遮天蔽日的箭雨,他们哀叫着,咒骂着,但仍然不能改变即将到来的命运。
不少士卒为了活命,一口气潜入了江中,但等到再次浮起来时,已成为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上面更是插满了箭矢。
在孙坚军的覆盖式打击下,能成功的上岸的江夏军士卒十停去了五六停,原本清澈见底的江水如今更是变成了红色,无数的尸体漂浮在江面上。
王威从艨艟上跳下来,看着伤亡惨重的军队,悲从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