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张起麟临场推测,大概是床头摆着的珐琅彩描金木盒。
张保瞪了他一眼,两位张公公还没想好要不要进去,堂屋的门已被人一脚踹开!
四阿哥怒气冲冲,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东小院。
“主子!”
张保冲张起麟打了个手势,慌忙跟了上去。
屋内还传来苏公公沙哑的嘶吼,“你走吧!你走了就别回来!谁稀罕!老子还不愿意在这儿待呢!混蛋!王八蛋”
“唉哟,我的祖宗!”
张起麟忙冲进屋子,七手八脚地关好门窗,“您再让人听见了啊,这又是怎么了?”
“听见就听见!”
苏伟在床上气的直蹦,枕头被子一股脑地扔到地上,刚才那盒子明显也是他摔的,“让人来砍我的头吧!他不是说我不想活了吗?”
“您看您说的,王爷还不是担心您吗?”
张起麟一边捡东西,一边安抚床上快要气炸的人,“您是不知道,王爷乍一知道您失踪了,魂都差点儿没了。您说您这一把火,跟王爷也就前后脚”
“那能一样吗?那能一样吗?”
苏伟也顾不得喉咙的刺痛了,“要不是我先逃出来,回头让李光地看到他一个堂堂王爷大老远的跑出京城只为救一个太监!你以为这事儿会这么容易过去吗?”
“是是是,”张起麟把东西搁到一边,拽着苏伟的手企图让他坐下,“您的功劳咱们都看在眼里的,可是您得知道,王爷那是宁肯今天被万岁爷压去问罪,也不愿您有一点闪失啊。”
“我用不着他心疼,我就活该被火烧死”
苏伟说着说着眼眶也红了,但好歹被张起麟拽着坐到了床上,“他还说我不在乎他,我要不是为了他,我、我喉咙还疼着呢,他一点良心都没有!”
“好好好,”张起麟赶忙又倒了杯温水给委屈的不行的苏大公公,心里腹诽的直翻白眼。这两位年纪加起来都要过百了,这吵起架来比那新婚的小夫妻还让人头疼。
另一头,张保跟着四阿哥一路到了王府正院,遣走了其他奴才,又连忙给倒了碗清火的凉茶。
四阿哥往书桌后一坐,随手翻开桌上的折子,却看不到两行就摔到一边,脸黑的都能当碳用了。
张保小心翼翼地把茶放到四阿哥手边,放轻了声音道,“王爷您这是何苦呢?您不是不知道,苏公公是满心满肺地全为了您着想啊。”
四阿哥一语不发,细看下手指都在发抖,显然怒气未消。
张保只得继续道,“奴才知道,您是后怕,您是气苏公公不懂得保护自己。可是,您想想,那种情况下,苏公公也不知道八阿哥留了什么后手,他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再说了,苏公公若真有弃您不顾之心,也不会愣是拖着个大活人从火场里跑出那么远了。您只看苏公公当时全身的伤,仅凭一口气撑了一路,就该知道他有多惦记您,有多想再回到您身边啊。”
四阿哥胡乱翻着奏章的手总算停了停,张保微微松了口气,却听四阿哥哑着嗓子道,“你们根本不了解他,他那时就是存了死志的!从他打定主意放火,到他劫持老八!若不是天可怜见,让那面墙先破了一块儿”
“主子,”张保还想再劝,却被四阿哥扬手打断。
“从前就是这样!为了这府里的孩子女眷,为了爷的名望声誉,他不惜一次又一次把自己推入险地!”
“无论我怎么嘱咐,无论我怎么承诺,他就是从来不分轻重,从来不留余地”
四阿哥嘴唇直颤抖,张保也微微明白了些。
屋内静默了半晌,四阿哥扶着背椅把手站了起来。
“说到底,”窗外夕阳西斜,映的屋内人影子细长,“他就是从未相信过”
同一时刻,鸡飞狗跳的雍亲王府旁,沉寂了好几天的八爷府也喧闹了起来。
八阿哥从郊外回来就一直昏迷,八福晋招来了一批又一批太医,总算在今天傍晚等到了八阿哥的苏醒。
却没想到,醒来的八阿哥,却仿佛失了心智。
“那个太监呢?那个阉人呢?!!”
“爷!爷!”
八福晋企图扶住走路还跌跌撞撞地八阿哥,“您的伤还没好,您不能下床啊。”
“苏培盛!苏培盛你给我滚出来!”
八阿哥双目圆睁,满屋子的乱走乱撞,“我要杀了你!我今天要活活剐了你!”
“贝勒爷,”
金环端着药碗想上前,却被一把薅住领子。
“谁派你来的?是不是那个太监!是他让你来给本贝勒下毒的,是不是?”
“贝勒爷,奴婢没有啊,奴婢不敢!”
金环惊慌失措,连人带药碗被狠狠掼了个跟头!
八福晋紧忙拽住还在发疯的八阿哥,大声吩咐金环道,“快去找太医来!看看贝勒爷是不是被魇住了!”
“是,是!”金环匆忙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