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长安,见我长兄最后一面。”宜君的语气也如神色般淡淡的,并没有多少波澜起伏,更不似是刚经历了一场生与死的诀别。
渝清这才想起,因为之前庐江王谋反一案,庐江王李瑗被王君廓所杀后,他的亲眷也被押解入京现下他们被下旨赐死,应该已经处刑了。不过最奇怪的还是李宜君她是庐江王李瑗的亲女,尚未出阁,偏偏就安然无恙丝毫没有受到任何牵连,不仅如此她还可以去天牢见谋逆死犯,当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这种事情渝清也没有多问,只安慰她道:“亲眷亡故,还望节哀。”
宜君却只是面无表情的摇摇头,说:“我父王作为大唐郡王,却未思报国而起兵作乱,是为不忠我为人儿女,却不能阻止父王,是为不孝。但是儿女不言父母之过,即便父王所犯之罪十恶不赦,我所能做的也只是跟着父王一错再错的走下去。”停顿了一下,她抬头望向渝清,“渝清姐姐,你若想报仇,宜君愿为你赴汤蹈火死而后已,绝无怨言。”
这样的话太熟悉了,熟悉到令渝清恐惧。
曾经在很多年前就有一个姑娘与她说,愿为她赴汤蹈火死而后已,最后这个姑娘当真是因为她而惨死。渝清一想起郑梨儿,就想起昔日郑梨儿对她说的话,想起最后郑梨儿惨死在长安城下的场景,至今满怀愧疚。
但是宜君和郑梨儿又是绝对不一样的。郑梨儿一直是因为对曾经渝清相救她们姊妹一事感怀与心念念不忘,甚至不惜以献出自己的生命来报答渝清而宜君就完全是因为她想要报仇了,于是就想着再拉一个与她一样全家被诛心怀怨恨的人来一起报仇,而渝清无疑就是最好的人选。
渝清斟酌了一下,心里是觉得李宜君的这个提议还算不错的,只不过她除此之外还另有想法:“我想,但是,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她露出阴险邪恶的笑容,这笑容就连宜君就觉得背后发凉,她微笑着告诉宜君,“这一路上我想出了一出好戏,准备着找一个合适的时机献给我的好叔父。血债,当然是要血偿的了我的爹爹和我的弟弟妹妹怎么死的,我就会让他们以十倍百倍奉还。”
宜君:渝清姐姐,我也敬你是个狠人!
“那要怎么做?”宜君心急追问。
“不急,我说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渝清冷笑。
她怀里的小姑娘似乎是被吵醒了,睁开眼睛就好奇的望着渝清,然后咯咯的笑了。
宜君这才注意到她怀里的娃娃,想起她之前在信中曾提到过的,就问:“这就是太原王氏的宣敏娘子?你不把她送回王氏,却带她出了关,不怕太原王氏因此诘难于你吗?她毕竟是王氏的姑娘。”
“也许吧!”渝清低头望着小小的女孩儿,不由叹息,“她没有生在一个好的时代,奈何!李唐以来,重用新贵,且李世民也是竭尽全力的贬谪关东世族。不用多久,新贵和世族必然是你死我活。若当真有那一天,太原王氏也许就做了这出头之鸟,被杀鸡儆猴了。谁都知道太原王氏是我娘的母家,若我当真要向世族寻求庇护,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太原王氏对我来说,太原比长安还要危险,甚至可以说现在太原王氏本身就自身难保了。”不然为何王家三郎一家在长安相继离奇离世,太原王氏那边却毫无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