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符西装内袋里找到的遗书,写了这件事。
如他们所想,即便是为了陷害程栋,董符也必须写明下药的过程,否则畏罪自杀这一行为不成立。
遗书里提到,在山南市立高的那场年会时,邢秋心因为程栋和陆浅浅重逢很难受,喝多之后一度跟劝说她的自己也就是董符在一起。
虽然只是短暂的露水情缘,董符却很当真。因为秋心难受他也不好过,那阵子她脾气反复无常,对他也是时好时坏,所以他找秋心拿了一点安眠药。
之后邢秋心一直对他不远不近,好像是个不太合用的备胎在对待。直到他们来省城做纪录片的宣传,程栋又找了陆浅浅进组来帮忙,而且接触还越来越频繁。
虽然邢秋心也认为程栋追不到陆浅浅,但她还是因为程栋的态度很不满。董符劝她不如及早放弃,还说就算没有陆浅浅,程栋也不会选择她。
两个人那些天也有几句争执,主要是在这个多角感情纠葛的事情。
那一天,程栋带了陆浅浅酒店画画,邢秋心跟她大吵了一架,董符劝邢秋心回房后,又说回了这件事,让她放弃程栋跟自己在一起。
邢秋心说,就算她追不程栋,也不会选择他。
就是这句话,让董符怒火中烧。
当晚十点,他带着之前找邢秋心借的安眠药,了楼去找程栋。他是想约他一起去看秋心,这样如果出了什么事也能嫁祸给他。可是程栋没在房间,他只能自行前往。
他放软口气又哄了秋心一会后,女人好像平静下来了,他就把冲好安眠药片,偷偷擦掉了指纹的水杯放到了床头柜,让她喝点水醒醒酒。
大量饮酒后很容易有口渴的症状,董符也不晓得秋心会不会喝水,他没有继续逗留,就告辞下楼回了自己房间。
隔天早晨他去程栋房间找了他,借口是昨晚没有合计准备事项的完成情况,然后偷偷拿到了程栋西装的袖扣。
后来一起发现邢秋心出事时,他把袖扣从床头悄悄扔了下去。
董符做了这些后,自己非常担惊受怕,也很后悔,而且警方又一直追查不休。
他现在已经无力承受,只能选这条对不起父母的路,来世再偿还养育之恩。
整封遗书完整,方瑾施从凶手正是董符出发,完全认同他这份自供。
只不过,董符应该是想着,他们会认为这是程栋的杀人嫁祸,自然而然会修正这封遗书,可惜,法医和痕检都识破了他布置的“他杀”骗局。
即便如此,也不意味着案件调查就结束了,他们喊了痕检和法医午来开会讨论,看看证据链还缺哪些内容,尽快补完好存档结案。
法医那边已经连夜做完尸检,范桦先说了他们这边的发现,“死者董符死于机械性窒息,凶器就是他脖子的这根绳索,来源还需要你们调查。死亡时间是二十二日下午十五点至十七点之间,我们赶到时尸体尚有余温。”
“死者左右双手都没有留下任何皮肤组织,说明死前没有和任何人发生过争执打斗,也没有过挣扎求生。相反,指甲里找到绳索的纤维,说明死者曾经徒手触碰过凶器。”
董符真是太低估现在的技术以及刑侦人员的水平,法医对各方面都检查得很细致。
“血液里没有遗留麻醉剂或安眠药成分,死者临死前应该是清醒的。胸前内袋发现的遗书没有找到指纹,写遗书及放到内袋里时,经手人都戴了手套。字迹对比还要专业的技术人员鉴定,暂时没有出结果。”
“死者右手里的笔盖握得很紧,发现死者时已经形成尸僵,所以不可能是死后被人塞进去。笔盖找到了程栋和死者的指纹,痕检那边拿回来的笔也一样。”
法医这边的重点说明完毕,范桦把自己的硬盘拔下来,坐下休息。
欧阳靖去接了棒,他要说的点很多,之前整理在本子了,他想少说几句,省点解释的时间。
“第一,在挂绳子的横梁,没找到多次摩擦痕迹,从后拉起死者,需要非常大的力度,加调整力道,应该至少有两到三道不同的印记;第二,系绳子的柜子,没有找到脚印或者衣物纤维,凶手拉起死者需要极大的力,应该会借助后退的冲力和柜子做依靠。”
“第三,凳子找到两组鞋印,印痕很浅,而且重叠,没法做取样,无法分辨究竟是谁的鞋印。第四,死者鞋后跟没有找到拖动痕迹,裤子也没有大幅度挣扎后的褶皱。”
“第五,我们在死者董符的房间里,找到了一样有安眠药残留的小瓶子,证明他曾经拥有过安眠药,匹配成分还要一点时间。第六,我们在死者邢秋心房间发现的袖扣,还原了唯一的一个指纹,属于死者董符。”
刑警队的几人目瞪口呆,这位痕检的欧阳部长,简直取代了他们老大的位置,完全靠物证就要还原案件真相了。
“那,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欧阳部长?”包展情不自禁狗腿子地问了句。
欧阳靖看了方瑾施一眼,看她点头才接了话,“痕检这边的发现我已经都说了,除了法医说的要查明凶器来源,还需要做的,就是查明死者自杀以及杀害邢秋心的原因吧。”
“欧阳,感谢你们痕检这么细致的工作,我们会尽快补充缺失的部分。”方瑾施有点低落。
“根据之前录的口供,加现场环境,我们推测嫌疑比较大的是程栋和王安,他们二人的身高分别是一七六和一七三,死者董符是一七五。三人体重相差不过十斤,即便是最重的王安,也只比董符重十斤。”
“以这样的体型和体重差,就算是臂力惊人,两名嫌疑人能轻松吊起清醒的董符几乎是不可能。加痕检说,横梁没有多道痕迹、柜子也没有抵靠痕迹、死者鞋子和裤腿都没有拖拽和挣扎痕迹,看来死者应该是畏罪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