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的一番胡言乱语将自己与圣女割裂开之后,后面的两日只见过王三一面。
王三苍白着一张脸屏退下人,试探着问她:“你在宫里看见的那位姑娘,她下颌可是有一颗小痣?”
猫儿叹息道:“抓大放小你懂不懂?人都死了,你还在纠结她面上到底有没有痣。”
王三再一次苍白着脸离去。
猫儿没有什么愧疚感。
她同王三说的那番话,可以说是假话,也可以说是真话。
真正的凤翼族圣女确实已死,且死了不止一回。
第一回,那个善良的女子因带累了前贵妃,又自怜于自己的身世,撞柱而死。
如果没有第一回,她坚强的挺到伴驾进了皇陵,也要被同族人塞进玉棺,割腕流血而死。
如果第二回她也挺了过去,那最后一回毒发身亡怎么避?
那个可怜的女子,在凤翼族和泰王的双重逼迫下,挺过了第一回,也不一定能挺过第二回,甚至第三回。
她只有“死”这一个结局。
那是个什么圣女,那只不过是个傀儡而已。活着对她是折磨,死反而不是坏事。
猫儿对凤翼族圣女万分同情。
猫儿在床榻上歇息了两日,背痛渐好,伤风渐好。除了久咳难愈,也算是个全乎人。
夏日已进入暑热之时,她除了养伤,便是在心中担忧萧定晔。
他已走了五六日,不知到了何处,不知平叛杀奸可顺利,不知可受伤,不知他脑袋可还痛。
她一个人像无头的苍蝇一般瞎担忧,也派丫头去请过王三好几回。
王三对四周州府熟悉,一定能估算出萧定晔的脚程。
然而王三再也未露面。
直到再过了两日,她夜里睡不着,起身要去园子里转一转时,却在她房外窗户下,瞧见了蹲坐的王三。
在腹泻和心伤的夹击下,月下的王三憔悴的髭须满面,此时倒是和未刮胡子的萧定晔有超乎九成的相似。
猫儿看着他的模样,未免起了些望梅止渴的私心。
她坐去了王三的身畔,鼻翼翕动两番,又有些失落。如果这厮再有点铁锈味,就更完美了。
王三定定望着她半晌,忽的质问道:“你此前为何要说,你中意我,要嫁给我?”
猫儿瞟他一眼:“这就是你夜半无人、偷偷摸摸坐在我窗下的原因?”
他摇摇头:“腿软,走到你门前时再也走不动道,先坐着歇歇。”
猫儿随意摘了根草屑在地上写写画画,许久后方住了手,指着眼前的笔迹道:
“瞧见没,这是珍珠养殖最关键的一步,植珠核。珍珠形成的机理,是因为杂质进入珍珠贝的体内,珍珠贝受到刺激,会分泌珍珠质,将杂质层层包裹,减轻疼痛。过上二到五年,便是大珍珠。”
王三淡淡一笑:“你用不着用这个来安慰我。我同圣女,原本没有多大的感情。”
她一蹙眉:“那你演了好几日的伤情,却是哪一出?难不成这几日瞧不见你,却是你锁在房里独自窃喜?”
他咧咧嘴角,叹气道:“我同她虽没有多少感情,可后来得知我是圣夫时,或多或少也想象过她是什么模样。”
他认真的望着她,道:
“我想象中的圣女,自然不是假圣女那般。我遇上你,以为你是圣女时,也颇为吃惊了一回。可吃惊过,又觉着,你冰雪聪明,圣女就该你是这般。
可无论圣女是哪一种,在凤翼族民众的心里,都是圣洁的,是神圣不可侵犯。
你不知,这些年我走南闯北,若遇上凤翼族最普通的族人,他们会以最虔诚的心向我行礼。因为我是圣夫,他们敬爱我,便是敬爱圣女。
然而,没有人想到,所有人心目中如天上仙子一般的姑娘,会有那般凄惨的命运,去的那般惨烈。”
猫儿低声道:
“我知道凤翼族想要推翻萧姓天下,取而代之。可你想一想,凤翼族能善待天下子民吗?
他们的圣女,自诞生起,便被杀尽家人,只为了方便那些长老的掌控。
张老六的惊雷门,制造震天雷祸害天下百姓,凤翼族各长老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