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夜明珠照的殿内一室通明,沈天御坐在堂上,俯瞰着堂下空荡。
勾心斗角,生死攸关这么久,不正是为了如今这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一戏唱罢,一戏又起,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白骨青灰,烽火燃山河。
殿外有黑衣人趁夜走进殿内,跪倒在殿下,语调冰冷。
“皇上,已经解决了!”
沈天御缓缓笑开,只怕明日上朝,便能听闻沈慕霖的死讯了罢,怪便只能怪他自己太蠢,居然妄想从自己这里讨得封地,可笑!
“长白,你会不会觉得,朕太过无情?”视线看向底下跪着的黑衣人。
是从小跟着他的亲信,如今他成了皇帝,他便隐姓埋名成了死士。
“当初娘娘的死,和郦妃脱不了干系,皇上吃了多少苦才坐上了王位,沈慕霖的命,压根算不了什么!”
是啊,这点小事,原本就无需宣于口。
“只是皇上,我们的人在悬崖底下发现了有人生活的痕迹!”
“你说什么?”沈天御眼色阴沉下去。
长白低下头去:“皇上放心,长白现下便带人去崖下,替皇上解决了后顾之忧!”
长白说罢,起身告退,行至门外,沈天御声音淡淡传来。
“记住,不留活口!”
“是!”
午后日光倾斜,村子在崖底,四周的悬崖瀑布,还有古树蔽日,虽已是盛夏,可还不觉得热,钟灵搬了把椅子,靠在沈亦迟怀里眯着眼睛打盹。
忽然,似有人声传来,钟灵强忍着困意,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见似乎是王大娘。
这几日王大娘日日都来,说的都是些家里长短,钟灵没有放在心上,闭上眼睛欲再睡个回笼觉。
迷迷糊糊间听见王大娘开口。
“我说沈相公,虽然小钟娘子年纪尚浅,可你们外头时兴男子纳妾,我瞧着你们也没孩子,我家这个姑娘,算命先生算过八字的,是个好生养的,你若是将她留下,保准不亏呢!”
钟灵听到这里,刹那便清醒了,睁开眼睛,杏目圆瞪,瞧见膀大腰圆的王大娘后面还跟着个壮实的姑娘,眉目像极了王大娘。
姑娘被钟灵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沈亦迟看着钟灵活像个炸毛的猫,忍不住好笑,伸手顺了顺她的青丝,对着王大娘笑道:“不是我不愿,只是我同我家娘子还未拜天地,就要纳妾,实在是不合规矩!”
王大娘眼睛一亮:“这好办,正好你们没行大礼,不如将我这姑娘一起接回来,岂不省事?”
“这”沈亦迟偏头看向钟灵,钟灵对着他扬了扬拳头
。
沈亦迟趁机对她使了个眼色,钟灵心领神会,挥拳打在面前的方桌上,桌子本就是旧物,现下经她手上的力道一敲,顷刻间便向四方裂开,成了一堆木头。
王大娘脸色白了白,身后的姑娘早吓得小嘴一撇,哇哇哭了起来。
钟灵露出一副迷惑的样子,问道:“你哭什么?”
又抬头看向沈亦迟,指挥道:“去将柴火捡起来,烧火煮饭去!”
说罢,又对着王大娘莞尔一笑:“王大娘,今夜留下吃饭?”
“不了不了,家里还煮着饭呢!”王大娘连连摆手,拉着自家姑娘逃也似的离开了。
谁成想看起来那般弱不禁风的姑娘居然有这样大的力气哟!
钟灵看着二人身影在眼前消失,这才转过身,便瞧见沈亦迟捧着肚子笑得合不拢嘴。
忍不住抬手在他背上狠狠打了一巴掌,哀怨道:“都怪你!长了一张惹是生非的脸!”
平白招惹来一堆麻烦!
沈亦迟见状赶忙拉住钟灵的手哄着:“好好好,都怪我,惹得你生气,今夜给你做糖醋排骨,如何?”
“要两盘!”
是夜,钟灵躺在床上,心底没由来的一阵慌乱,翻来覆去睡不着,又怕动静太大扰了沈亦迟清梦,蹑手蹑脚的爬了起来,还没来得及穿鞋,身后人长臂一揽,将她拥入怀里。
“不睡觉,打算去做什么?嗯?”
声音还带着半梦半醒的慵懒,钟灵手脚都软了起来。
“白日里睡得多了,现下睡不着!”
自打教了二狗三字经之后,村里的孩子便每日来找沈亦迟,几次之后,沈亦迟索性开了个小书塾,每日教那些孩子习字。
钟灵是个一看书就要犯困的性子,索性关了门任沈亦迟带着孩子在门外看书,自己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睡个回笼觉。
沈亦迟懒懒打了个哈欠,想起近日陪着她的时间屈指可数,索性也不睡了,披了衣服起身,柔声道:“我陪你出去走走!”
二人拎了盏灯,推门走了出去,信步往村口走去,忽然听见一阵狗叫,大半夜的,这狗叫显得颇有些诡异。
二人对视一眼,加快脚步往外走去,忽瞧见一片摇曳火把,由远及近的往村子里行进,沈亦迟眯起眼睛,专注看着前方,脸色忽然大变,拉着钟灵躲进夜幕之中。
“怕是沈天御发现了你我行踪了!今夜来的,至少也有两百人!”钟灵面上满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