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管仲通过火蚕丝,细听那水池中动静,但那水池平静至极,不知张献忠与天王军在其中做甚。
“张献忠……会不会淹死了?”鲁管仲低声道。
“那无相观音定会气得吐血。”萧贱面无表情地说道。
两人皆不明所以,但也不敢轻举妄动,于是继续潜伏一旁,冷眼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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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献忠听得无相观音所言,心中疑惑解了大半,但依旧心存怨恨,怒道:“那我手下将士甚是无辜,为何要累他们惨死?”
无相观音平静地说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们既然选择追随于你,必已将自身生死置之度外。而且他们体内也有无相观音阁门人所传鸠鹊神功,虽然功力不深,但也颇有护身之效。是以他们大多数只是重伤,并未死去。只消听过最后两轮考验,他们便能发生蜕变,成为你征战四方的得力干将。”
张献忠大喜,当即拱手道:“观音大恩,在下感激不尽……只是现下我等已身受重伤,无力再战,可否请观音大士再次赐下灵药,助我等恢复伤势?”
无相观音轻笑一声,道:“你看看你全身上下,可还有半点伤痕?”
张献忠急忙向自身望去,只见他手肘膝盖处黑羽已然消失不见,身上血污也已一干二净。他动了动手脚,只觉四肢灵便无比,先前得到的内力也依旧汹涌澎湃。
张献忠就地拜倒,重重磕头道:“观音大士无上大能,请受小人一拜。”
无相观音声音空灵,道:“接下来你们所面对敌人的或许不是最凶猛的,但绝对是最难对付的,好自为之吧……”说着话,她身形渐渐淡去,消散在水中。
“对了,我是在水中啊?怎么一点也不气闷,而且还能说话?”张献忠奇道。
忽然间,他只觉周身水流开始变得湍急,将他整个人冲得七扭八歪,他拼命划动四肢,想要逃离这道湍流,但全然使不上力,过得一会儿,身子已如溪中芦苇,随波而荡。旋即那湍流化作一道漩涡,将他吸了进去。他头上脚下,左右不分地这么转了几圈,蓦地脚下一实,已然踩到了地面之上。
他先打量了一番自身,发现衣物干洁如新,毛发上也未沾染半分水滴。再环顾四周,发现他身处一片金碧辉煌的殿宇之间,天空紫气缭绕,龙飞凤舞,身旁则放置着金银炉鼎,玉柱石台。手下天王军四散而立,也均完好无损,茫然地东张西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张献忠欣喜若狂,狂奔上前,将士兵们一一搂抱,口中喃喃说道:“太好了,天无绝人之路,那无相观音果然没有骗我。”
众将士死里逃生,眼见主帅激动莫名,也是情难自抑,纷纷流下喜泪,互相拥抱,庆贺新生。
忽然之间,正中最大的殿宇中传来一娇媚的声音,道:“来人可是陕北草民张献忠?”
张献忠抬头向那玉阶之上望去,只见数名龙精虎猛的精壮男子正抬着一宽敞大轿,那大轿不知用何等木材制成,色泽近银,其中香气弥漫,隔了老远飘将过来,令人心旷神怡。其上并无辇盖,仅有一金丝靠椅,其中坐着一名女子,身披薄纱,露出胳膊前胸,身体其余部位也是若隐若现。
那女子相貌难以言喻,如梦似幻,仿佛受到造物主无上眷顾,五官皆以最高规格打造,精致得令人窒息。但一旦将目光移开,便再也记不起长相,似乎她已美得超出凡人想象极限,决不能在凡人脑中留下痕迹。
张献忠目瞪口呆,再也移不开目光,口角不停流下涎液,宛如失魂落魄一般。
不光是他,他所有部下也皆如他一般模样,似乎魂魄已被此女勾去。
那女子轻叹一口气,道:“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答我?”
张献忠立时身如雷震,挺胸道:“在下并非草民,而是威震天下的八大王,仙女有何见教?”
他手下将士听得他竟能与此女对答,不由皆露出嫉妒神色,同时身子发抖,蠢蠢欲动。
那女子摇头道:“君王草寇,在我眼中皆无分别,不过你既然来此,便是与我有缘,只消你替我做到一件事,我便让你成为我的丈夫,于这穹楼玉宇间共享仙福。”
她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尽皆大惊,人人眼露凶光,射向张献忠。
张献忠面露狂热,道:“无论何事,张某皆会替你做到。”
那女子眉宇间显出忧色,道:“让我笑上一笑。”
张献忠惊奇地重复一遍:“让你发笑?”
那女子郑重地说道:“正是。不只是你,在场所有男子,只要能让我笑出一声,皆可做我丈夫。”
她此言一出,登时引得群情耸动。众士兵爆发出阵阵喧哗,相互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过不多时,许多士兵似下定决心,脸现悲壮神色,大有不成功,便成仁之势;还有不少人生出心思,想道:“这女子面带愁色,便已美得不像话,假如当真展露笑容,岂不是立时便要飞升成仙了?我即便成不了她丈夫,能目睹此等奇迹,也不枉在世间走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