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赶尸?此话怎讲?”萧贱奇道。
柳如是适才多年心结得解,一时心防松懈,这才将自己隐秘说出,此刻稍觉后悔,当下遮掩道:“没什么……只是做梦罢了……说出来只怕要让您笑话。”
萧贱盯着柳如是道:“柳施主,实不相瞒,你与我认识的一名女子极是相似,不过……”话说到一半,萧贱斟酌语句,便停了下来。
“不过什么?”柳如是好奇心起,问道。
“不过……现下已经物是人非了。”萧贱叹息道。他不知道如何解释柳敏诗涅槃之事,只好这般说道。
“物是人非……?”柳如是不知怎的,心中生出一丝悲伤之意,不由追问道,“难道她……去世了么?”
萧贱斟酌道:“没有,不过她为了救我,牺牲了许多……。”
柳如是神情再度变得迷茫,喃喃道:“我好像依稀记得……我做过这个梦,我身处一个黑暗无垠的地方,为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将自己全身点燃,放出光芒,之后燃烧成灰。我当时只觉得很悲伤,醒来之后还不停哭泣……”
忽然间,她变得极是急切,倾身问道:“她……那位与我相似的女子……叫什么名字?”
“她叫柳敏诗。”萧贱沉声道。
“柳敏诗,柳敏诗……是了,我在梦中,大家也是这么叫我……我究竟怎么了?”柳如是双手抱头,神情痛苦地说道。
萧贱心想:“敏诗明明已然涅槃重生,现下正陪在龙襄双姝身旁,离此有千里之遥。而且她散功已久,现下功力虽复,但面目全非,此女绝不可能是她。但她又怎能说出敏诗当时救我的情形?当真奇怪。”
他埋头思索,但一无所获,于是道:“柳施主,你那古怪的梦境,可否跟我详细说说?”
柳如是点点头,道:“我那梦境,持续不断,每日皆不相同。梦中所发生的事情栩栩如生,且醒后从不忘却,仿佛在梦里度过一段人生似的。”
“有时候我身处一个荒凉偏僻的小山村,藏于一黑暗安静的小屋内,身边全是人,皆瞪大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我。我拿着刀具,正不停地往他们身上刺去,那些人似乎毫无感觉,依旧一动不动……很快我手上已全是鲜血内脏,但我并未觉得有丝毫不妥……终于,我放下了刀具,起身出门,那些人居然有样学样,跟着我开始行走。”
“有时候我身处地底,在一间石棺中醒来,石棺墓室两边皆有隧道,不知通往何处。我尝试着挪动身子,却发现身子孱弱至极,于是我辗转反侧,终于能够爬出石棺。沿着其中一条较大隧道爬行,爬着爬着,艰难地来到那隧道尽头,却发现出口不知被何物堵死。再试着爬往另一处隧道,但爬到中途,我便气绝而亡。”
“最清晰的一个梦境,则是我刚才所述,在一片黑暗之中,我为了我所重视之人,燃烧自身,驱散了那黑暗。”
她说到此处,先是面露踌躇,但继而变得决绝无比,道:“还有一梦,我见到了一人,那人相貌英俊,神色和蔼,对我不停呼唤。但我心中却无比害怕,知道决不能任由此人存在世间,于是我再度将自己化作一团火焰,将那人连同他的所在一同驱离尘世。”
说完,她眼望萧贱,言辞恳切地说道:“大师,您佛法深湛,慈悲为怀,能否点化于我,解除我心头魔障?”
萧贱也是一头雾水,刚想婉言拒绝,忽然脑海中响起伏羲深沉的声音,道:“真灵割裂。”
“是了,真灵割裂!我怎么忘了这茬儿?”萧贱欣喜地想道,但即刻察觉不对,向伏羲问道,“老爷子,假如此女当真是敏诗割裂出去的真灵,为何相貌会与敏诗前世一模一样?而且敏诗又是何时进行真灵割裂的呢?”
伏羲缓缓说道:“假如真灵长久寄附于一肉体之上,那肉体的样貌会逐渐与那真灵本体相近。但往往要耗费十年之久,而假如要变得与本体一模一样,则需二十年,我看此女最多不过二十来岁,只怕是出生时不久便被柳敏诗真灵附体。”
萧贱困惑地说道:“二十年前,那时柳敏诗前世刚刚重生吧,又无斩邪剑相助,怎能行真灵割裂之举?莫非有人代劳?”
伏羲道:“这我也说不上来,不过至阳焚净之体涅槃之时变化万千,极其罕见的情况下,也有真灵割裂之可能,但那时将直接重生作两个躯体。”
萧贱想了想,道:“待我再详细询问一番。”想罢,他向柳如是道:“柳施主,你出生之时可否有孪生姐妹?”
柳如是浑身一颤,不可思议地望着萧贱,说道:“萧大师果然料事如神,我本无父无母,乃是受人领养,据我养父母所说,她们本来自湘西一山村,一日村中忽然凭空出现一对孪生女婴,生得冰雪可爱。于是他们与另一家村民各自领养了一名女婴。我养父母不久后就举家迁出,再也没有回过那山村。我……不久前曾去寻找或那山村与我那孪生姐妹的下落,但一无所获。或许……您认识的那位柳敏诗,便是我的孪生姐妹。”
萧贱心中一凛,暗道:“果然如老爷子所料,但为何她会记得花海山庄之事?”于是再次问道:“柳施主,那你何时开始有这些梦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