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是只道自己被萧贱抛弃,正自怜自艾,忽然身后传来一人声音,道:“如是姑娘,你睡醒了?”
柳如是忙转头望去,只见萧贱站在她身后,头罩掀起一半,露出一张嘴,正拿着一块咸肉大嚼。
柳如是惊喜不已,但随即皱起眉头,道:“你怎么还戴着这劳什子狗头?不是答应给我看脸了吗?”
萧贱嘴里塞满肉块,语音含混地说道:“优待时间已过,老衲改变主意了。”
“你……言而无信!”柳如是气得身子发颤,指着萧贱斥道。
萧贱满不在乎地耸耸肩,道:“老衲有要事在身,可不能拖家带口,再说了,老衲昨晚救了你性命,言而无信之事便算扯平吧!”说罢,他随手将一块腌肉向柳如是扔去。
柳如是一巴掌将腌肉打开,粉脸含怒,道:“你这酒肉和尚,你不给我看脸,我就把你假和尚的身份告诉秦总兵。”
萧贱哈哈一笑,道:“正好,老衲也有一个关于武圣轩的消息要告诉秦总兵,不如咱俩同去。”
柳如是顿时语塞,心中气苦,不由就地一蹲,掩面大哭起来。
萧贱心道:“早也哭,晚也哭,当真和敏诗前世性子一模一样。”于是走到柳如是身旁,轻声道:“这样吧,等你见了你孪生妹妹,发现依旧难以摆脱那梦境,我再给你看我面目,如何?”
柳如是抬起头来,说了句:“我不要见她。”随即继续埋头痛哭。
萧贱奇道:“姐妹重逢,乃是天大的喜事啊?你为何不肯见她?”
柳如是再抬起头,道:“不知道,但我就是不想见她,我也知道她不想见我。”
这次轮到萧贱无语,伏羲在他脑海中讥笑道:“你费尽心机,想要令炎帝真灵合一,可惜人家并不领情,不如顺其自然吧。”
萧贱摇了摇头,咬牙道:“事到如今,唯有牺牲色相了。”说罢,他向柳如是说道:“如是姑娘,假如你答应去见你妹妹,我便给你看我面目。”
“当真?”柳如是立即破涕为笑,站起身来,拉着萧贱手道:“好,我答应你,你快把狗头摘下来。”
萧贱叹了口气,伸手扶住狗头两侧,慢慢向上掀起。
柳如是瞪大妙目,一眨不眨地望着萧贱,只见萧贱下巴先露了出来,接着是嘴巴,鼻子……眼看就要露出双目。忽而远处传来一个高亢叫声,道:“藏獒大师,柳姑娘,我找了你们老半天,原来你们躲在此处。”
萧贱长舒一口气,道:“是吴三桂来了,下次再说。”
柳如是气得直跺脚,恨恨说道:“明明就差一点,只要稍稍抬手就行,你耍赖!”
萧贱得意一笑,套好狗头,转身向吴三桂走去,高声回应道:“吴将军,昨晚睡得可好?”
吴三桂骑着军马,身后跟着那百余名骑兵,快步走到萧贱身前,神色狐疑,道:“藏獒大师,柳姑娘……你们昨晚……一直单独相处?”
萧贱刚想说话,柳如是忽然飞奔上前,一言不发,将手递给吴三桂。
吴三桂不明所以,眼见柳如是满脸泪痕,双眼红肿,衣衫凌乱,精神萎靡,登时心中疑窦丛生,颤声道:“柳姑娘……这和尚……对你做了什么?”
柳如是不答,脸色阴沉,短促有力地吐出一句话:“拉我上马。”
吴三桂醒悟过来,握住柳如是纤手,用力一拉,柳如是借势翻上马背,看也不看萧贱一眼,向吴三桂道:“走,我们去向秦总兵辞行。”
吴三桂感受身后柳如是那柔软的身躯,心怀大畅,再也不管昨晚发生了什么,一声清喝,策动马匹,向着秦良玉兵营奔去。
萧贱摇了摇头,慢慢踱步,跟着大部队的脚印前行。
吴三桂奔了约数里,来到遂宁东门前,发现昨天遍地的敌人已然不见,城门也已修缮完毕,除了城墙上的刀刻斧痕,一切战争的印记皆已荡然无存。
他刚想求见秦良玉,忽然一名白杆军将领走到他身前,神情惊讶地说道:“吴将军,秦总兵正到处找你,你怎么到了此处?”
吴三桂皱起眉头,道:“我来此向秦总兵辞行,秦总兵找我有何贵干?”
那白杆军将领神情忽然变得极是紧张,道:“您不知道昨晚发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