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晨曦撕裂黑暗,光明又来,万物复苏。
范羌、程冲等六人无视一夜疯涨尺余的青草,半数打包行囊、遛马早食,半数将剩余的熊肉架在篝火上炙烤,全程无声无息,如履薄冰。
狼群闻声而动,冲出帐外西掠,追兔捕鸟。
大郎、二郎依旧一前一后的巡视去路、来路。
“哎哟……好像中毒了。”张烨烨扶腰而出,黑锅乱飞,“我就说嘛,肉肯定不干净。”
“也可能是撑的。”范羌心有不甘。
“范羌哥哥肯定也中毒了,这么早就痛醒了。”张烨烨拍了拍小肚腩,“看看,肚子瘪瘪的。”
“早上还是没洗,待会别吃了。”范羌心道,“老子听了大半夜的鬼嚎,能睡着才怪。”
“哼哼!范羌哥哥看到熊的时候都尿裤子了。”张烨烨绕着范羌转圈,拍手笑道,“屁股后面还是湿的。”
“哪有?哪有?胡说道。”范羌连忙在裤裆里掏来掏去,自证清白。
“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吃范羌哥哥做的东西了!”张烨烨连忙跑到另一堆篝火前问:“程冲哥哥的肉也没洗吗?”
“正准备去洗的。”程冲连忙百米冲刺,小溪就在不远处。
“昨晚要是洗了,我哪会肚子痛?”张烨烨奶声奶气的埋汰范羌,“不讲卫生,还被吓得尿裤子,哎……范阿姨该多伤心啊。”
“范阿姨?”范羌有点懵。
“范阿姨就是范羌哥哥的母亲、娘、妈妈。”张烨烨唉声叹气,还想再埋汰几句,却被一只大手拧住了耳朵。
“洗脸了?”程伟冷不丁的出现在熊孩子身后。
“没来得及。”张烨烨有点心虚。
“刷牙了?”程伟问。
“没牙刷,也没牙膏。”张烨烨委委屈屈地道。
“折根树枝,沾点盐。”程伟拧着熊孩子的耳朵转了小半圈,“以后不许找借口,回答是或不是。”
“烨烨知道了。”张烨烨像只小白兔似的跑进帐篷,拉着汪直折了根树枝,又向范羌讨了两勺青盐开始洗漱。
“老子从小到大都没听过还有刷牙一说。”范羌小声跟同袍抱怨着,几个人一夜累积的惊恐,就这样被熊孩子打散了。
“大家多吃点,今天的路不太好走。”程伟简单的交待一句,便蹲在地上替郭姝、郭豆、郭蔻绑腿,她们三人没怎么走过远路,必要的防护措施不可或缺。
范羌、程冲等人都没把程伟的话放在心上,他们一步一步的从玉门关走出来,他地道的印象最是深刻,特别是初夏时节,一日行程可历经四季。
两个时辰后,他们的自信
不翼而飞,异口同声地道:“走错路了!”
“他地道”并不是直线,最为详细的历史记载是北宋初期王延德出使西域时所著的《使高昌记,当时的终点在金蒲城附近,关于“他地道”所在的天山南北费墨最多:“历交河州,凡六日,至金岭口,宝货所出。又两日,至汉家砦。又五日,上金岭。过岭即多雨雪,岭上有龙堂,刻石记云,小雪山也。岭上有积雪,行人皆服毛罽。度岭一日至北廷,憩高台寺。”
也就是说,从交河到疏勒城大概要十天的时间,出使可能较为悠闲,行军则倍减。
“他地道”大体上为<形,直线长度仅为五十里,路线长度却达一百四十里,多出来的九十里地,都浪费在<形上。
程伟没有西转,放弃相对而言的大道,踏上陡峭崎岖,直越峻岭。
范羌、程冲等人立刻嚷嚷道:“走错了。”
即便没走错,这样的路也不是人能走的,实乃猴道。
程伟也不跟他们废话,把张烨烨挂在胸前,将汪直背在身后,又以一根麻绳连接郭姝、郭豆、郭蔻,三女的肩上还有五只小狼崽。
就这样,大郎、二郎在前面开路,行人在中,马在后,狼群垫底。
遇见不可逾越的山涧时,两只灰狼立刻以利齿斩木碎石,再由程伟等人架桥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