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旦时分,刘景准时醒来,两世灵魂,令他精神异于常人,每天只睡两个半到三个时辰,也就是五六个小时即可,因此即便每天睡得很晚,也能早起无碍。
刘景从蚊帐中钻出,披衣来到窗边,支起窗,顿时一股带着泥土花草的清香气息扑面而来。
此时虽破晓在即,但天空乌云密布,雨潇潇,雾朝朝,天地间灰蒙蒙一片,不见明朗。
忽然,刘景眼神一凝,只见一名身披蓑衣的军士大步来到庭院外,和守门侍卫说着什么。
随即侍卫反身匆匆来报,有人自称是平贼校尉蔡勋部曲,只身来到津乡大营外求见。
刘景听罢不由扬了扬眉,蔡勋不仅是蔡瑁的从弟,亦是其左膀右臂,负责镇守北门,刘景近来主攻北城墙,没少和他打交道。
蔡勋派人前来求见,说实话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过其目的并不难猜,无非是来请降。蝼蚁尚且偷生,更别说人了。
刘景对此颇为重视,召见此人的同时,又遣人通知诸葛亮、徐庶、蒋琬、邓芝、李严等人。
诸葛亮住所离得最近,是以最先到达,刘景和他简单说了一下情况,这时其余人亦陆续赶到。
不久,蔡勋使者被侍卫引领着进入前堂,对着刘景伏地拜道:“小人蔡宝,拜见将军。”
刘景毫无架子,和颜问道:“足下所为何来?”
“小人此次乃是奉家主人蔡勋之命,特来向将军请降。将军当世英杰,才明勇略,非人敌也,江陵虽有金汤之固,亦难挡将军兵锋。家主人心慕将军久矣,常恨不能为驱使”蔡宝能够担任使者,自然是能说会道。
“如今江陵城中疫病肆虐,军民死者不计其数,而刘南郡、蔡军师却无动于衷,犹不肯降,家主人不忍见城中生灵涂炭,愿为将军内应,开门献降。”
刘景忍不住皱起眉头,他虽知江陵城中滋生疾疫,却不知道已经如此严重,历史上荆州就是瘟疫的重灾区,很多三国豪杰都是因为染上疾疫,壮年暴亡。
刘景当即询问城中具体情况,蔡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景正容道:“蔡校尉知晓顺逆,弃暗投明,智者之举也。蔡校尉及时反正,使得江陵百姓免遭涂炭,可谓功德无量。”说罢,便让人带蔡宝下去休息。
蔡宝退下后,刘景扭头看向诸葛亮,问道:“孔明,你认为蔡勋请降,是否出自真心?有没有可能是蔡瑁故意设下的诱敌之计?诱我军入城,半渡而击?”
“蔡勋应是诚心归顺。”诸葛亮沉吟一声道。“今北军困守孤城,外无援兵,内生疫疾,军心动荡,危若累卵,此时此刻,蔡瑁绝不敢放我军入城。”
徐庶轻轻颔首,道:“的确,眼下江陵形势,已经没有施展计谋的余地,我军一旦入城,恐怕北军立刻就会不攻自溃。”
李严却想到了另外的可能,出言提醒道:“江陵内外交困,陷落不过是早晚而已,蔡瑁此人,向来自私自利,必不会与江陵共存亡。这有可能是蔡瑁故意抛给我们的诱饵,诱我军入城,从而趁机突围,将军不可不妨。”
“正方所言有道理。”刘景点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不过无论蔡瑁是不是有意借机突围,自己都要分兵把守江陵城外各个要道,以免蔡瑁等人脱逃。
李严又道:“江陵东、北方向有我军大营,而南面则临江,因此蔡瑁等人最有可能从西侧突围,将军当设重兵严加盯防。”
刘景不由失笑道:“有正方在,蔡瑁简直插翅难逃。”
因为有蔡勋作为内应,攻占江陵几无悬念,所以白天刘景并没有再不惜伤亡,猛攻江陵。当然他也没有闭营不战,以免引起蔡瑁的怀疑。
看着潮水般退去的刘景军,蔡瑁眼中不禁闪过一抹疑惑,今天南贼似乎战意不强,几次攻势都颇有些虎头蛇尾,莫非经过连续不断的攻城血战,南贼终于也有些受不了了?
蔡瑁心态放松下来,注意力转到身旁的蔡勋身上,问道:“咦,怎么没看到蔡宝?”蔡宝是蔡勋的家奴,平日从来不离蔡勋左右,所以蔡瑁才有此问。
蔡勋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故意苦着脸道:“蔡宝昨日晚上腹泻不止,也不知是不是染上了疫病,我让他在舍中休养。”
蔡瑁不疑有他,拍了拍蔡勋的肩膀,安慰道:“我看蔡宝身体极为强健,应该不会有事。”
“借从兄吉言。”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战鼓声,刘景军再度向城墙发起进攻,当然,很快又被江陵守军击退。
之后刘景军攻势一直不见起色,到了午后,更是草草收场。
大战在即,刘景杀猪宰牛,以飨将士,众将士酒足饭饱后,早早歇息,次日才至夜半,天色尚一片漆黑,士卒即纷纷起身。
黄忠、魏延各将千人,担任先登入城的重任,其次是刘亮和他麾下的上千骑兵,他们吃过饭后,人衔枚,马摘铃,悄然出营,摸黑赶往江陵城北。
甘宁、褚方各率五千人,作为进攻的主力,紧随其后。
而刘宗、韩广则督水步军数千人,封锁江陵水路要道,同时也作为预备队,若战事不顺,随时入城支援。不过以现在江陵的情况,两人几乎没有登场机会。
至于刘景,他和诸葛亮等人留在津乡大营,静等胜利消息。
此时外面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虽然几率不大,但仍有可能遇到危险,他如今已是胜券在握,完全没必要外出冒险。
江陵守军近来的防守重心,几乎都在北城墙缺口处,而北城门,自然便有所忽视。
蔡勋提前安插数名亲信,而后夜深人静之际,带着数十名亲厚健儿,借着巡夜之命,里应外合,悄无声息间便击杀了非亲信守卒,成功夺取城门的控制权。
城门已从内部彻底封死,蔡勋花了极大力气,才开启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