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总管笑道:“您说的流云华锦已经让人去取了,不如嬷嬷先走,一会奴才命人给您送过去?”
齐嬷嬷一听也是,手里拿着卷册和分例,再拿一匹流云锦也不方便,再者去取还要时间,也不耽搁了,便先走了。
齐嬷嬷离开后,崔总管将手收了收,拿捏着语气,淡淡道:“我记着还有一匹尚云锦?”
一旁的小太监道:“正是,之前点库时发现的。”
崔总管道:“送过去吧。”
小太监一讶,抬眼看向崔总管,只见崔总管已经转身了,小太监不敢说话,只能去库房里取了尚云锦来,他抱着这匹锦缎,心中有些发慌,但唯一安慰的是,尚云锦和流云锦的样子一模一样,十分难区分,一般不会发现端倪。尚云锦很便宜,比流云锦便宜了不止几倍,故而很多人做衣裳说是用的流云锦最后其实都是冒名拿了尚云锦。
小太监也知道这流云锦一般是给小孩子做的,只能暗自叹息一声,虽然流云锦和尚云锦难区分,但好在小孩子不会说话,就算衣服穿着难受了,也只知道哭,一般人察觉不出来,思及此,这才安心很多,毕竟是他送过去的东西,出了差错他也难逃。
夜晚,谢轻谣拿到流云锦后手上拿起银线,穿了几针后弄了个虎头虎脑的纹样出来。既然她们都认为是个男胎,自己绣的纹样自然也就迎着她们的心意来。
虽然小孩子的小衣很需要手力去做,拿捏不好就会出了线扎人,但她绣法精湛,不过一个时辰就弄完了,青禾进来看后,道:“大人,我今日才算见到什么是好东西了!”
第二日,回了宸王府,谢轻谣命人将小衣送到太子府去,并吩咐不必多话送完就走。
太子府的人接了小衣后,致谢又给了送小衣的下人几个金叶子,当做奖赏,下人领后高兴地走来,满心欢喜。
太子府内,下面人恭敬的隔着屋子的帘子道:“禀娘娘,宸王府送了东西过来,说是给葛侧妃的。”
正在剥橘子的太子妃手下一顿,婉转一笑:“葛妹妹,想来是宸王妃给孩子的小衣做好了。”
婷珠去外面拿了东西进来,是包好了的盒子,十分精致,葛侧妃站起身来,笑道:“哎呦,姐姐,这还不是您之前说的,宸王妃的手巧,给孩子做的衣裳也好……”话没说完,她就已经走向抱着盒子的婷珠身旁了。
婷珠微微福身,退后一步,转身向太子妃走去,太子妃纤指空中一点,笑道:“既然是给葛妹妹送的,拿到我这里干什么,还不让葛妹妹看看?”
葛侧妃刚才被婷珠躲闪了一下,本有不悦,但一听太子妃的话又高兴了起来
,随后自己连忙开了盒子,只见里面一件小小的衣衫,摸着柔滑,绣的还是虎头虎脑,葛侧妃笑道:“这宸王妃怕不是绣娘出身吧?”
太子妃眼眸一停,手上的橘子放下,道:“妹妹失言了。”
葛侧妃望了望左右,十分愚钝的看向太子妃道:“这怎么了?”
婷珠会意道:“这宸王妃的身份不可议论。”
众人皆知宸王妃并非是嫡女也并非是名门望族之家,能嫁给宸王也是难得,故而众人一般是不提这个话的,葛侧妃现在倒好,直接将宸王妃与绣娘比肩。
太子妃朱唇轻启,笑笑道:“先不说这个了,总归宸王府与我们无关,妹妹日后不提就好。”说着,一旁的婷珠搀扶着她起身,她移步到那件小衣面前,手轻轻拿起,摆看两下,道:“宸王妃心灵手巧,婷珠,给宸王府晚些时候记着回礼。”
葛侧妃笑道:“这上面绣的虎头真是喜庆啊!”
太子妃眼帘轻抬,浅笑着又摸了两下,道:“确实喜庆,孩子出生后穿上后也是吉利。”
这时,来人传话道:“禀娘娘,殿下回来了。”
殿内众人都忙起来了,院外的竹灯也多点了些,下午时分,太子府内一片暖意,伴随着夕阳西下,殿内情深意浓。
谢轻谣将手上的事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得知太子府送来了回礼,命人好好收着就好,南宫承煜已经离开数天了,但信件却一直没断,谢轻谣本来在床上躺着,想起今日没来得及看的信,一个回身坐起,立刻下床将信找到,拿在手上后坐回床上,身上裹着被褥,慢慢的将信的打开。
或许是南宫承煜如今很忙,也没空多写些东西,每次只是寥寥几笔,但谢轻谣不同,她挺闲,恨不得把自己周围发生的事全部给南宫承煜说一遍,每次都是三张纸打底,云荷都道:“小姐,你不如直接去梁城?”
谢轻谣的信基本内容,白话过来都是:“你还好吗?我很好呀!府里的厨子手艺越来越好了!你呢!吃的怎么样!睡得好吗!”总之就是通篇下来你都不知道她讲了些啥,就是这么啰嗦,有时候谢轻谣都会怀疑南宫承煜究竟有没有将信读完,会不会没耐心没看。
泛黄的薄纸夹在信封中,墨水的幽香还残留纸中。
“春赏百花冬观雪,醒亦念卿,梦亦念倾。安好,勿念。”
信纸中只有这么一句话,但却比一堆话还让她感动,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句话的上句便是“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这是她给南宫承煜几张纸里的话中草草提过的一句,她之前还想着南宫承煜会不会没仔细看自己的信,现在
看来是她多想了。
春赏百花冬观雪,她也确实是和南宫承煜走过了春夏秋冬,这句话引起了谢轻谣的回忆,谢轻谣放下信,手托住脸,心中全是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