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昂很焦急,他坐立不安,在城头上来回打转。/网hps//la
“折继祖那个疯子,听了沈安的话就发狂,可这里是府州,你这个蠢货,等你回来某定然会弹劾你,让你灰头土脸”
暮色渐渐苍茫,他拍打着城砖骂道“消息呢莫不是全军消息哪去了”
边上的官员见他焦躁不安,就劝道“钤辖,说不定晚些就有消息来了。”
暮色下,陈昂猛然回头,脸上全是狰狞。
“那是个疯子不知道敌情就敢去援救,他凭什么就凭着沈安的一番话,一番鬼话”
他没注意到那些官吏都被他的狰狞给吓坏了,依旧歇斯底里的喊道“那沈安就是个不安分的,他敢去和辽使当朝辩驳,他敢带着人去拦截辽使和西夏使者,他敢去威胁他们,若是不听话就把他们丢进去这是个疯子”
他喘息着,身体后退一步,靠在了城垛上,目光渐渐呆滞“那是个疯子汴梁传来的消息,他甚至敢羞辱当朝宰辅。这样的疯子,折继祖竟然敢信他的话,全军覆没全军覆没就在眼前”
那些官吏都惊惶的看着他,有人的双腿在发抖,有人的牙齿在颤抖,上下排牙齿磕碰着,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安静的城头上只余下了陈昂的喘息和牙齿磕碰的声音。
陈昂疲惫的抬起头来,说道“去,去看看河东的援军可来了吗。”
有小吏说道“钤辖,就算是派出援军,那也得好些时日才能到呢。”
陈昂用力的喘息了一下,喊道“保德军,让人去保德军求援”
保德军就在对岸,和府州隔河相望。
“钤辖,没有河东路的军令,保德军不可能出兵。”
陈昂缓缓回身,看着远方。
黑夜里,远方晦暗不明,仿佛有猛兽张开大嘴在择人欲噬。
他打个寒颤,吩咐道“今夜轮换值守。”
他叫人送来了被子,自己裹着坐在城头上睡觉。
夜深露重,西北的深秋夜晚能冻死人。
陈昂一夜没睡好,凌晨时迷迷糊糊的醒来,张嘴就骂“喊什么”
城头上轮值的军士指着远方喊道“有骑兵”
瞬间陈昂的睡意就消散了,他把被子一扔,喊道“全军戒备,让他们上来,全部上来。”
他趴在城头上,被冷风一吹,鼻涕马上就流了下来。
“多少有多少”
“几百看不清”
陈昂扣去眼角的眼屎,努力看着远方。
远方人影幢幢,晨曦下,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群骑兵在接近。
“这会不会是敌军大胜之后的游骑来了”
他吸吸鼻子,嘶声道“吹号,吹号,让全城的人都上来敌军敌军来了。”
苍凉的牛角号声回荡在城中,无数百姓从床上翻爬起来,飞快的穿好衣服,然后拎着家中的各种武器就冲出了家门。
凌晨的寒风中,府州城的男人们在街上汇聚成人流,然后朝着城头奔去。
府州城就是他们的家,这个家一旦破了,他们不可能渡过黄河去逃命。
孤悬于黄河边上的府州城就像是一个勇士,和麟州一起组成了大宋面对西夏的第一道防线。
这里民风彪悍,却不是天生的,而是不彪悍就只能等死。
府州容不得文弱,容不得阴柔。
一群百姓冲上了城头,然后顺着城墙排开了阵势。
箭矢被成捆的抱上来,各种防御手段都在准备之中。
府州城已经苏醒了,并在备战中。
众人严阵以待,呼出的气在城头蕴集,就像是雾气,蔚为壮观。
陈昂拔出长刀喊道“都打起精神来,城在人在,城不在人也没了,要拼命”
“拼命”
众人一起呐喊,声势颇大。
骑兵越来越近了,城头上有眼睛好的军士突然喊道“前面的前面的好像是咱们的人。”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有人喊道“是番人番人来了”
陈昂一听就哆嗦了起来,那些番人可不是善茬,他们就在三国之间游走,虽然大宋距离他们最近,可他们的态度依旧暧昧。
以往都是折家靠着威信去压制他们,可折继祖不在,他们却在此时来了。
“准备”
陈昂咬牙盯着下面,有官员说道“钤辖,怎么看着他们有些害怕的模样呢”
陈昂仔细看去,摇头道“小心有诈,问清楚”
骑兵们已经到了城下,没等问话,宋军的人就喊道“钤辖,我军大胜”
啥子
陈昂觉得眼睛有些发涩,就喊道“什么大胜”
城下的宋军喊道“我军昨日和敌军遭遇,一番苦战后,敌军溃败,大胜了。”
陈昂只觉得脑袋发蒙,他喃喃的道“不对吧这肯定不对他们怎么能胜了呢沈安他的话难道是对的”
“钤辖,是不是开城门”
边上有人问道。
陈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要小心,让他们带的骑兵离远些。”
这是一个谨慎的决定,可有人担忧的道“钤辖,那些番人跋扈不守规矩,怕是不肯听啊要是惹恼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