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如墨倒吸一口冷气,质问她:“你、你都看见了,是不是?”
陶如烟哭着点头。“是,我看到了。”
那之后陶如墨没再说话,也许是心寒不想开口,也许只是累了。
她倒回沙发靠背,唇角抿平,眼神放空。陶如烟那断断续续的自叙声,间或传进陶如墨的耳朵里,震得她耳膜疼、骨头酸痒
“我落后你半分钟去到厕所,我一靠近那厕所的门,就看到秦余杭把你丢了进去,并且用拖把锁住了厕所的门。我当时可以阻止他的,但我没有我!”
至于没有阻止的原因,陶如烟羞于开口。
陶如烟忽然用手掩住脸,哭得泣不成声。
她一边抽噎一边忏愧叙说道:“我躲起来,看着秦余杭得意洋洋地离开。不一会儿,我就听到了你的哭声、喊声。我站在厕所门口,我本可以拿开拖把救你的,但我还是没有”
那天,在那无人的楼层里,角落的厕所大门被人锁死。里面,少女起初那一声惊恐的叫喊声十分响亮,随后嘴就被手捂住。那绝望的呼救声,变得断断续续的,声音也含糊不清。
那声音,听上去就像是一条柔弱无依的小狗,被狗贩子抓住,用木棒一下下地敲打着脆弱的小身体。
陶如烟站在厕所门外,身子抖得像是筛糠。
她的手放在拖把上,手指颤抖,眼球颤动。她刚转动那拖把,忽然又停了下来。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些模糊不清的念头,她咬着唇,盯着那拖把,露出犹豫表情。
里面,喘息声与求饶声不绝。
外面,陶如烟内心挣扎、又纠结。
如果
她忍不住想,如果完美无缺的姐姐变得不干净了,大家还会见她就夸她能干,是陶家的骄傲么?
如果姐姐变脏了,那亲戚朋友们会不会就把目光放到她的身上了?
这个念头,一旦萌生,就像是爬山虎一样,死死地扎根在陶如烟的心墙上。它野蛮生长,很快就变得茁壮,拔也拔不出来!
放在门把上的手,忽然无力地垂下。
陶如烟咬着有些苍白的唇,转过身,走出了厕所。她不是挽弓射死知更鸟的麻雀,但她却是用小眼睛看着知更鸟死去的苍蝇。
回忆起那段蒙羞的往事,陶如烟又怕又后悔。
这也是为何,后来她数次看见了陶如墨,却不敢跟家人透露情况的原因。因为她心里有愧!有鬼!
“姐,对不起,对不起!”
陶如烟双手从脸上放下,已是泪流满面。她擦掉脸上的泪水,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楚。她侧过身来看着一动不动、像是死去的陶如墨,低声说道:“姐,我是真的撑不住了,我再也隐瞒不下去。”
“看到你为我挡酒,我心里真的特别痛!”
“当年我被带回陶家,你待我那么好对不起,对不起姐!”
陶如墨已被事实真相震惊得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她脑子里嗡嗡地响着,那响声尖锐,她头疼。然而更痛的,却是那颗早已被陶如烟伤得血肉模糊的心脏。
颓废地靠着沙发,过了许久,陶如墨嘶哑的声音像是从远方飘来:“为什么呢?”
为什么,连你也要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