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霆讳辞官后的几天,朝堂上的人也大概知道了事情的起因,那些已经或者是曾经得罪了李重明的人都担心遭到报复,尤其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恨不能天天拉上一群家丁把自己围在中间好及时的保命。
在惶惶恐恐之中,这些担惊受怕的官员纷纷上书要求皇帝即刻严惩明王李重明,以息民愤。
御书房,皇帝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全都是催促他快点处置李重明的,气的直咬牙,“呵,民愤?事情拖了一个多月才起来的民愤吗?这群官员们还真是体察民情啊!”
李重明在,朝廷还可以在表面上维持着平衡状态,要是李重明彻底倒台了,几乎就等于直接宣布了李重晟的胜利,一家独大的场面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本以为可以想出个万全之计,可这群大臣们实在是叫嚣的厉害,逼得他不得不早下旨。
生气归生气,他还是得处理这件事。
思来想去后,把李重晟叫来装模作样的谈论了几句之后,他握着儿子的肩膀嘿嘿的干笑了两声,直把李重晟弄的头皮发麻,浑身不舒服。
只听他作玩笑状的扶着李重晟的肩膀道,“你想不想当太子啊?”
李重晟当然明白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尤其是对上皇帝似笑非笑深不见底的眼睛,让他心脏砰砰直跳,面上却还是常色,毫不遮掩地对上了他的眼睛。
两人眼神对视的过程中,宛如猛虎博弈,两龙相峙,各不相让。
每个人都想要在对方的眼中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是以步步紧逼,谁也不肯退让。
最后还是李重晟噗嗤笑了一下,结束了这一场对弈,“呵,父皇开什么玩笑啊?”
皇帝面上带着笑容,嘴里说出的话却犹如数九天的寒冰,“你知道的,我可没开玩笑。”
李重晟知道这个问题暂时是躲不过去了,轻轻的笑了一下,“呵,父皇的担心暂时是不会发生的。”
皇帝的担心,不过是害怕处理了明王以后,朝廷被李重晟霸占了,他这个皇帝不好当。
皇帝不相信,再次确认了一下,“真的?”
李重晟点了点头,道,“千真万确,只要父皇不为难我,我也不会让父皇难办。”
只要能保证朝局的稳定,其他的都可以暂时靠后,皇帝满意的拍了拍李重晟的肩膀,“好,朕就知道你素来知晓大义。”
很快,皇帝就下了旨。明王因为所犯罪恶罄竹难书,念及父子亲情,贬为庶人,年后流放北境。
而晟王李重晟也得到了黄金万两、连下两城的赏赐。
虽然百姓对李重明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可是也都明白不可能让皇帝斩杀亲子,于是对于这个结果也就没什么异议了。
只是后者,大家本以为的,明王倒台紧接着就是晟王上台,却只是得了些没有什么实际用处的赏赐罢了,和大家预期中的进封东宫,或者至少也该得个亲王相差千里。
于是就有好事者或者存了心想要巴结李重晟的人在他耳边明里暗里撺掇着,李重晟并不为所动。
从前或许,他对这件事势在必得,但是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他的心态早已经发生了变化,那颗争强好胜的心也逐渐平复下来,尤其是今天早上到东厢房看到锦宁抱着阿庸写字的那一幅画面。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派安宁之气。只能听到笔尖落在纸张上的声音,“刷刷刷的”好听极了,除此之外,再没有一点其他的声音,这与平时他所听到的有酒盅相碰之间的奉承阿谀的场景截然不同。
这幅场景就像是他追逐了很久的一个美梦一样,让那颗漂泊无依的心逐渐安定下来,找到了心中一直期待的宁静彼岸,终于不再需要在孤寂虚妄的大海上飘荡了。
一颗心彻彻底底的安静了下来了。
或许,生活就这样进行着也不错。
在南霜的精心装扮之下,东厢房焕然一新,即使是即将踏入百花凋零的冬季,院中依然有一片鸟语花香的感觉。
面对贴的随处可见的窗纸、纸花,李重晟不禁蹙了下眉头,留下一句,“好难看啊。”便挥了挥衣袖走了。
就连审美似乎还没有发育完全的李重朝都指着院子里的装扮评论道,“宁姐姐,你这……你这是干嘛呀?贴的这些,好……好丑啊!”
丑?
不丑吧?
锦宁暗中看了几眼,觉得还不错啊,又跑进跑出的,再次观赏院中的景致。
来来回回折腾了好久得出的结论都是,还不错啊,挺好看的啊。
难道是自己的眼睛瞎了?
这个时候,朝露道,“小姐,我觉得挺好看的。”
锦宁总算是找到了证明自己的点,点了点头,道,“是吧,我也觉得是,怎么他们都说不好看呢?”
锦宁自信道,“一定是他们眼光的问题。”
连着三天的时间没有收到葬雪的消息了,李重晟心下奇怪。
就是没有要紧的事,葬雪也会传信回来报个平安,这次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久都没有一点消息,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