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堂堂长公主,成了寡居的女子。
虽说她又回到宫中,仍然得皇帝和太后看重,大家明里不敢说什么,然而私底下总有些不中听的话传出来。
也是太后狠狠打压了几次,才稍微好些。
一想起往事,周太后就叹了一口气。
她摸着周乐潼的头发,安慰道:“儿啊,母后知晓你的委屈,可是眼下,皇帝正是看重清流人家之时,又如此重视科举,这个节骨眼上,咱们都得回避一二。”
闻言,周乐潼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太后,眼中满是不甘心。
见此,周太后又劝慰道:“那些读书人,最是讲究规矩礼法,若是眼下传出半句你的言辞来,怕是不好收场,所以,你就当体谅皇帝的难处。”
说着,太后拿出帕子,替周乐潼擦了擦眼角,叹道:“你不是素来疼爱皇帝嘛,眼下,更要为他着想。”
闻言,周乐潼一脸愤懑,她一扭身子,赌气道:“可是,难道就让女儿一辈子呆在那个地方吗?”
“当然不会了,皇帝也是想让你先避一避,所以并未提起你去祈福的时限。”
一边开导,周太后一边又摸了摸周乐潼的发丝,肯定道:“你就当是去踏春,等科举之事结束了,就算皇帝不提,母后也会派人接你回来的。”
听得此,周乐潼脸色才好了些,她起身坐在一旁,不情愿地道:“可是,也太匆忙了,女儿明日就要去那五台山了。”
“你呀!”
周太后笑骂道:“这性子就是耐不住,五台山圣地,你权当是为自己,还有我们,甚至是你死去的驸马祈福了。不过就一半月的功夫。”
一想到此,周乐潼眼中又闪着仇恨的光,她抿紧嘴唇,咬牙切齿。
“都是谢宁那个贱人惹出来的祸!她一个卑贱之人,却敢挑衅我堂堂长公主,真是不将母后您和皇帝放在眼里!”
闻言,周太后脸上波澜不惊,她看着周乐潼道:“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处处斗不过她吗?”
在周乐潼好奇的眼神中,太后解惑道:“你呀,就是太性急,做事冲动,不好好筹谋,才总被那些下作东西得逞。”
一提起谢宁,周乐潼越发气得牙痒痒,她迟疑半晌,才屏退左右,在太后耳边说起自己被周以尧利用,多次加害谢宁,都被她躲过去的事。
待周乐潼说完,周太后的脸色就彻底变了。
见此,周乐潼心中有些惧怕,她想着太后定然会责怪她蠢笨。
殊不知,周太后此时想的,却是周以尧竟敢联合周乐潼,加害皇帝重用的大臣的事。
为了怕惹来更多的责骂,周乐潼并未说出周以尧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以及威胁她的事。
然而周太后到底是沉浮皇宫多年的老人了,她从周乐潼语焉不详的言辞和她忐忑不安的神色中,已经猜了个大概。
一个谢宁,周太后自认是不值得挂齿的,她此刻忧虑的,还是周以尧表现出来的野心。
看来,这个唯一的王爷,并不是表面那么醇厚温良啊。
再联想到当年的惠妃,周太后眼中凶光乍现。
“那不安分的贱人,果真是生了个人面兽心的孽障出来!”
忽听此言,周乐潼被太后吃人一般的语气吓了一跳,她忙看过去,却见周太后已经恢复如常。
此刻,周太后心中有事,她顾不上再安慰周乐潼,只语重心长道:“儿啊,你去了就安生祈福,莫要再生事。还有啊,不要再和那些皇子有太多牵扯了。”
听得太后语气严厉,周乐潼急忙答应。
经过周以尧一事,她也算有了些长进,哪里还会不用脑子。
临走时,周乐潼还是期期艾艾道:“母后,那谢宁很是狂妄,母后要为女儿出一口恶气呀。”
见周乐潼格局如此小,周太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却忍了忍,并未指责,只淡淡答应了,就让贴身嬷嬷送她回去。
恰在此时,在宫人的通禀下,贤太妃提着一个花篮笑着进来。
见状,周太后莫名有些不喜,她此刻心情不好,本来不想再见她,可是她竟然自己大喇喇进来了。
瞧着周太后神色不快,贤太妃陪着小心道:“妾身打扰娘娘了,不过看着御花园这些牡丹开得不错,想着满宫里,也只有娘娘配欣赏了,妾身才斗胆进来。”
见贤太妃一副伏低做小的谄媚样子,周太后脸色好了许多。
她接过一篮子牡丹花,得意地看了看,才交给身边的嬷嬷插起来。
殊不知,贤太妃在低下头之时,露出一个隐晦的嘲讽之色,转瞬即逝,未被人察觉。
见周太后高兴了,贤太妃连忙一脸巴结样子,道:“娘娘,原本,您千秋寿诞过后,我们母子就该启程回北边封地了。”
听她提起此事,周太后就拉下脸,一脸不高兴地等着对方说下去。
此时,贤太妃已经看到了周太后急转直下的神情,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既然提了,总要将话说完。
于是,贤太妃只好顶着周太后的冷脸,硬着头皮开口。
“可是,娘娘您也知道,小五自幼体弱多病,不如他几个哥哥康健,尤其到了北边之后,那里寒冷,他的身体愈发不好了。”
说着,贤太妃略一停顿,看了看周太后越来越黑沉的脸色,猛吸了一口气,直奔主题。
“因此,妾身斗胆求娘娘您垂怜,让小五留在京中,在您身边尽孝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