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雨梨睁开那对大眼睛,里面不是平时的泉光闪烁,而是一团黑雾,她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周遭白雾萦绕,手一舞动,雾气去了又来,看不清前途。
远处,一团幽蓝的光若隐若现,中心处有一点红色,如同心一般地在跳动……
月雨梨轻声呼唤道:“小寒,大成,大壮,你们在哪儿?”
奇怪的嚎叫声如一把割肉刀将月雨梨的守在原地的想法剔去,她撒开步子,极速狂奔,冲破一重又一重的迷雾。两道红光看上去像火焰,却又像怪物的眼睛,嚎叫声随着那对红眼扑向月雨梨,沉重而急促的蹄声在回荡着,仿佛置身于一个山谷中。
月雨梨哭起来,她伸手试图唤出云灵,但是毫无反应。粘腻的声音,她抬眼看到一片竹林深处,一个美人与一条蟒蛇缠绵到一处。
月雨梨呼号着:“母亲?母亲!”那美人笑,蟒蛇将她完全缠住,一团雾气喷散,竹林,蟒蛇与美人都消失了。
月雨梨慌乱地继续向前,她突然低下头,这才发现脚下全是荆棘,玉足已然成了血足,她吓得号叫起来,停在原地,不敢动弹。“你虽是我的女儿,但是在全族的利益面前,你必须听命于我!”一个蓝面小胡子巨人高高在上,厉声呵斥着。他盯住月雨梨,月雨梨飞奔,飞奔,从田园跑过,从山岗跑过,从宽广的妙水跑过……
月雨梨像是累了,晃悠了几步,扑倒在地……迷雾破散,白知庸携风而来,他伸出手来,将她拉了起来,并说道:“小梨,快跑。”于是,她再次飞奔,滑倒了立刻爬起来,她在无尽的雾气中,循着向下的感觉,努力奔跑,仿佛前方真能出现一扇门,一个终点。
“啊!”月雨梨脚下一滑,跌入了黑乎乎的深渊之中,下沉,下沉,窒息,窒息……
月雨梨猛地睁开眼,数张衰老而阴气沉沉的脸,齐刷刷地映入眼帘。
“啊!”月雨梨蒙住脸。
一个老婆婆说:“这个屁股看上去就有肉,像是能生的,梦还凑活,就不用喂天猪了!”
月雨梨吓得往后靠,问:“你们是谁?这是哪儿?”
那个老婆婆说:“能是哪儿,梦婆谷,没听说过吗?灵族人敬畏我们十二梦婆,夜里很少从这条路走,唯有你们竟敢走这条路,还跑到我们庙里歇脚,更可恶的是都不知道供奉一点礼品,如此轻视我们这些老人家,哪里还有孝礼,太不像话了!”
月雨梨眨眨眼,想起昨晚的事竹衣寒脚踝又流出蓝色液体,冷汗直冒,随即跌落马下,昏了过去。
大成与月雨梨等人都吓坏了,就商议着往回走,下山去寻药师看看。
没想到天黑后,山路曲转,他们鬼使神差地走进了一道幽深的山谷之中,或许是疲惫了,众人也没有觉察异常,一路走着。后来,吴丑儿看到路旁有座小庙,庙里有些烛光,便提议先进去休息一晚。
到了小庙中,两旁分别立着六个老婆婆的泥塑像,她们的脸与笑容在跳动的烛火下有些邪气,那些年久失修的空白眼眶里,仿佛随时会冒出眼珠来。
小庙的中间有一个神龛,比一般在家里供奉的大上许多,刷的红漆,或许是年数久了,红漆已剥落,显得斑驳古旧,暗淡神秘。
神龛的台子上,摆着一些金银指环和一些玉钗,以及一些被老鼠啃食过的干饼与野果。
“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停留了,总觉着这里有些怪异。”月雨梨紧张地四处张望。
“有什么怪异,我们这些乡下人,别说住在庙里,乱坟岗都住过,哪里像某位找苦吃的大小姐,话说得雷响,心抖得嘴都哆嗦!”吴丑儿投来鄙夷的目光。
月雨梨也不搭理吴丑儿,继续说:“我的感觉从来不会错!”
大成与大壮也有些累了,也不想继续走了,都坐下休息。
小房子靠在月雨梨身边,畏畏缩缩。
吴丑儿却望着那些指环玉钗眼馋,笑着说:“这些值钱的东西,不如用作盘缠,反正也没人知道!”
众人都反对,吴丑儿扔下一句“就你们是好人”就气得跑出去了。大成就追了出去,小房子不知道怎么也跑了出去。
大壮则翻身睡了,就剩下月雨梨,她不敢喊大成回来,缩到角落里,她也害怕抬眼望那些邪笑的泥人,只敢望着小庙的木门。
一阵风嗖嗖吹得庙门“吱吱呀呀”地晃动而响,蜡烛灭了。
月雨梨踢大壮,大壮没有回应。
月雨梨爬到竹衣寒身边,小声呼唤她,她也没有回应。
“哐当”一声锣响,一群白衣人以一个红色大缸,抬着一个闭着双眼的老婆婆缓步飘过……
月雨梨看呆了,老婆婆猛然睁眼,喝停众人,手一指,众人抬着她来到在庙前。老婆婆是飘进庙的,月雨梨望着她鬼魅的笑容,全身僵住了。
老婆婆盯着月雨梨一看,一阵阴风,烛火灭了,月雨梨大呼小叫,老婆婆于阴影中笑了一声,月雨梨晕了过去……
“你们是人吗?”月雨梨回过神来,赶紧缩到床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