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灰泉谷,那些被疾风卫看守的男女风士赤着双脚,蓬头垢面地散坐在地上,除了咳嗽,他们没有声音,泉水叮咚作响,明月皎洁明亮,他们却无心欣赏。
不知何人唱起小调清贫农忙乐,顿时一曲愁肠,满是泣声……
有人突然喊道:“我们虽是贫家,但也是风族,为何大主要如此待我们!”
“闭嘴!不许言语!”疾风卫的一个年轻统领喝道。
“大主若是嫌弃我们病了,把孩子还给我们,我们自会离开,绝不会连累自己人!”有个人一边流泪一边站起身说。
“蹲下!再敢发出声响,休要怪我无情!”年轻统领抽出鞭子,走上前去。
一群男子站起来,将那个哀求的人围在中间。
“你们想造反!”统领手一挥,几十个疾风卫迅速提刀冲了过来。
“我们不想被卖到乌猿去,我们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家人身边!”众人闹了起来。
“大胆!蹲下!打,给我往死里打!”年轻统领喝道。
疾风卫们举起皮鞭拼命鞭打起来,女子们的痛苦声与男子们的痛号声交织在一起,在灰泉谷回荡着。
一个老年统领冲进人群,喝停了众人。
“你们听从叛贼扬凡尘与韩谡的蛊惑,打倒了守卫,从老泉谷木寨逃出来,大主没有罪及你们的家人,已是对你们仁慈有加了!还敢妄言要离开,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你们得了云奴的病,早晚是死人,何必挣扎!若是能为我风族换回些乌猿毛皮,你们也是死得其所!来日我们攻上广云山,必会为你们著传立碑,让你们名垂青史,让你们后人永享盛名!”老年统领横眉竖目,大声喊道。
众人沉寂了下来,纷纷蹲下了。
疾风卫便散开了。
风卷云归,月隐人叹。
“呜呜”声响,秋缇化风而下,惊得众人避开。年轻统领走上前,借着火把的话,看到是秋缇,便拱手作礼,其他疾风卫也跟着行礼。
秋缇对年轻统领与赶来的老年统领说:“允言,周简统领,若是我让你们放了这些人,你们可否照办?”
齐允言皱眉望向周简,周简一脸讶异,问:“风正,这是何意?大主难道又有新令?”
“不是我伯父的新令,是我,作为新任大主的命令,放了这些可怜的族人!风岭不该如此,我要让我风族回归清修如风,同舟共济的传统。”秋缇情真意切。
齐允言与周简互相看看,齐允言说:“自大主回到风岭,就已立乌猿的尊武与弱肉强食,以及两戎的强者为贵为新风,众人都已安于此道,姐姐这是何意?”
“能有何意!你想反了大主?为何!”周简面露怒色。
“为了我风族能贫贵同道,上下一心!伯父只想着复仇云族,恢复名声,他早已背弃了我风族的古训与传统!心中无有族人,何以统领全族!”秋缇气势十足,一番话惊得齐允言有些惊慌失措。
周简喝道:“住口!大主不顾旧伤病痛,一心为了我风族,要带领我们重归广云山,你却在此胡言乱语,挑拨离间!”
那些谷中的风士与疾风卫都望了过来。
“呵呵,周统领倒忘了,广云山从来不是我风族的!成天以此为理由,鼓动风士们效命,却毫不顾及他们的生死!能决定将那些孩子卖去乌猿的,唯有穷凶极恶之人而已!”秋缇看上去已火冒三丈。
周简笑,说:“哼,假慈悲!你那相好的叶兆青,为了叶空能依附风岭,还不是拆散了那些云奴女子的家,害得她们成日做牛做马,受尽凌辱!”
秋缇冷冷地说:“若是我风族不欺凌叶空,叶空何以如此?”
“呵呵,又帮广云山,又助叶空谷的,说到底,你连自己是风族都忘了,尽帮着云奴说话,果真是寒江雪这个妖妇带出的徒弟!”周简投来挑衅的目光。
“伯父已将风圣之位让与我,难道你要背弃誓言,不听我的命令?”秋缇逼问。
周简仰面大笑,说:“小姐终究是小姐,大主让位与你,乃是为了诱出韩谡与扬凡尘这两个恶贼!你还真当真了,哈哈!你以为,就凭你在风族中那点名声,也能当大主?白日做梦!大主说了,若是有人胆敢私自释放这些犯人,无论是谁,格杀勿论!”
秋缇咬牙,喝道:“今夜,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拦我,带着走这些族人!”
周简甩开衣袖,骂道:“你父亲一向淳善,想不到竟生出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女儿来!我周简就是死,也断然不会让你得逞!”
“二位不必动怒,不必动怒……”齐允言拦在秋缇与周简中间。
周简理都不理,又骂道:“闭嘴!不为大主除了此逆女,倒在此废话这两千人到了她手里,是要出大事的!”
周简说完立刻扬手,化风而没,平地里一股飓风轰鸣而出。秋缇卷风而起,两股飓风搅作一团,一时间尘沙蔽目,声震山谷。
众人恐慌四散,争相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