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京城足有两千公里的南疆,一座深山的草庐里,此刻正坐着四个人。
一位长须长者,两个年轻人,被他们簇拥在中间的是一位神资不凡的男人,那男人身上散发出一股岑寂又华贵的气质,令人过目不忘,正是楼三金。而长者正是元虚子,两位年轻人是毕良和司深。
“师傅,怎么样?”终究是毕良耐不住性子,有些急切的问道元虚子。
元虚子没有回答,过了有半柱香的功夫后,才将搭在楼三金脉搏上的手收回,长舒一口气道:“依少主目前的脉象来看,暂无大碍。”此话一出,毕良和司深也跟着放松了下来,只有楼三金眸底闪过一丝暗晦:“师傅,只有这些吗?”一句话又将司深和毕良的心提了起来。
元虚子拢了拢下巴上的胡子,眼神中闪过一抹担忧,但还是实话实说道:“如少主所言,的确不是。”话语低沉,似乎透漏着什么不详的预兆。
“师傅但说无妨。”楼三金神情平静,没有一点惧意。
“唉。”元虚子长叹一口气,悠悠起身,打开旁边桌上的易经图,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许多注解,若不懂的人忘上去只会头晕:“前日乃阴历八月初八,卜卦最准,我便又为少主卜了一卦。上面显示少主反噬已渐渐逼近。”
“什么?”司深大吃一惊:“所以,师傅您才去信让少主赶来,就是因为这卦象吗?”
元虚子点了点头:“正是。”
“那,那可怎么办?”毕良神情也变了样,这几年来,他和司深一直跟在师傅旁边,就是为了找出能够克制少主反噬的方法,却最终都是无疾而终。如今,师傅既然说少主反噬已逼近,难道,就真的是天意难违吗?
“毕良。”毕良一向性情易激动,楼三金轻扫了他一眼,毕良便立刻安静下来,但神情还是抑制不住的担心。楼三金起身,走到窗下,夜风送来山谷中悠悠的风声,像是一首离别之曲:“前世,我既然违背天命做出这重生之世,今世便要受这反噬之苦,你们也不要太激动。”
元虚子皱了皱眉,又安慰道:“不过,我昨日利用八卦之阵暂时压制住了少主命相中的反噬,下了一个定咒,只是,究竟能压制多久,我就不清楚了!!”唉,自己行道这么久,自然知道天意不可违的道理,你若是违了天命,老天爷便会让你从另外一个地方补回来,一向公平,又一向残酷!!
“是吗?若是如此,那多谢师傅了。”楼三金轻轻侧过脸,月光扑在他的侧脸,更添了几分冷寂。
历国皇宫。
第二日一大早,疏竹便带着五更和兰因来到天牢,天牢的人见是疏竹,自然不敢多问,将五更和兰因放了进去。守卫带着五更二人在天牢里七扭八拐的转了几个弯,最后才来到一间牢房前站住:“姑娘,这就是赵之景了。”说完,守卫便退了下去。
天牢里的阵阵恶臭刺激着五更的鼻腔,她皱了皱眉,强压下胃里的不适朝里面看去。
一个人影蜷缩在角落里,兴许是天牢视线黑暗,也兴许那人身上的衣服早已脏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乍一看过去,只能瞧见一团黑影。兰因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有些害怕的攥紧了五更的袖子,嘴里小声道:“姑娘,要不咱们走吧。”那口气,好像那角落里的人像是一头会吃人的怪兽,随时都会扑过来一样。
五更拍了拍兰因的手,无声的安慰了下她,然后才轻轻出声:“赵之景?”声音轻喃,那人似乎没有听见,一点反应都没有。“赵之景?”五更又加大了音量,那人却依然没有反应,一刹那间,五更还以为赵之景是不是已经死了。
不过,下一刻,那团黑影便动了动,行动迟缓,却也抬起头朝五更这里看来。他略一抬头,天窗上的视线刚好将他的脸照清,只见上面遍布伤痕,血迹污秽将他本来的面目遮住,只有一双眸子还闪出一丝亮光,刹那间五更竟见那眸子与他弟弟赵志恒的眼睛重合在了一起。
“啊!”兰因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当下便惊呼出声,幸好五更反应快将她的嘴捂住:“别吵。”
“姑娘,那,那,那,那是人还是鬼啊!!”兰因的声调哽咽,好像都被吓哭了。
五更没有回答,只是虽然心里早知道赵之景在天牢的日子不好过,可是见到真人,心里不免也有些震惊。
“你,你是谁?”赵之景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发出的声音几不可闻,他微微扭头朝五更这里看过来,只是那眸中的光亮在看见来人并不是自己渴望见到的那个人后,便迅速的暗淡了下去。他将头靠在旁边的墙壁上,不再朝五更这里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