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警察来了。
我作为嫌疑人在看守所里待了很长时间,经过公安局的反复盘问,后来又经过检察院的反复盘问,终于等到了法庭宣判的这一天。
这是我时隔九年再一次见到程秋,她看起来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她穿着一件浅月白色的长袖衬衣,衬衣扎在裤腰内,佩戴这小法徽,胸前系着审判专用制式领带,成为了一名法官助理,坐在书记员的旁边,审判长的前排。
时隔九年,她的容貌发生了很大改变,她褪去了种田人的黝黑,皮肤变得白皙光滑,眼神里透出的自信和坚定,像是夜空中闪亮的星星。
反观坐在台下的我,风尘在我的眉梢,皱纹爬上了我的眼角,抽烟喝酒作息不规律的黑色素从我的皮肤里泛出来,浑浊的眼神,黑色的眼眶,我简直就像是淤泥中的一枝凋谢的花,充满了腐烂的气息。
法庭上公诉人在宣读起诉书,但是我好像什么都没听见,见到程秋的那一刻,我都忘记了我来法庭上干什么,脑海里像是掀起了一场风暴,过去的往事把我拍打在岸上,让我死无全尸……
我们都来自于农村,我们都有同样的出身,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走上了不同的岔路,她为什么这么幸运?她为什么可以改变她的阶层?为什么?凭什么!
过去的种种就像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里一帧一帧地回放,我遇到的人,恶心的嘴脸,邪恶的笑容,肥胖的身躯,浑浊的双眼……
她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我的丑陋,我的肮脏……
我到底是怎么一步一步走进这无间地狱的?
我哭了,越哭越大声,越哭越响亮,就像是天地就要崩塌,积攒了无数淤泥的河堤即将溃败,我哭得撕心裂肺,把法庭上的人都震慑住了,法庭临时休庭了……
等我平静了,脑子清醒了一些之后,再次回到法庭上,才终于听清楚检察官和受害者律师之间的群枪舌剑。
这个男人死于急性心梗,之前没有征兆,但是中年胖子大多会有三高等基础性疾病,一时参加这种剧烈运动,死在床上也不能赖枕边人。
最后法庭宣判我无罪。
经此一役,我又失业了,而且各大发廊也不愿再雇佣我了,觉得我是个不祥之人,我在这个冷漠的钢铁森林里徘徊良久,找不到归处,我想起来曾经那个向我求婚的瘸子,我辗转找到他,问他:“你还想娶我吗?”
他看了我一点,点了点头。
我受宠若惊,我发誓,我一定会好好回报这个男人。
我们的婚事当然受到了他父母的极力反对,所以我们也没有办婚礼,就去领了个结婚证就住在了一起,我们在外面租了个小房子,开始了不太美满的婚姻生活。
我们俩本来都没有工作,又因为结婚,林伟被断了父母的经济来源,只有弟弟有时候会给一些微薄的收入。
林伟只好出去找工作,但是还没找到工作的时候,就得到了一笔天外横财,林伟父母的死亡赔偿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