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子哝声应了，搓了搓手臂，大步冲进了风雪中。

*

柳承要去新宅一观，雇了大鞍车，接上顾东篱一起前往。

大鞍车绕了一圈，恰好路过城东的切面铺儿——

顾东篱一手撩开大鞍车的门帘子，看到一家不大的门面，挂着笸箩幌子，堂中三五张桌子，与当年自家二荤铺子差不了多少。

小豆子穿着短打单衣，来回跑堂打杂，伺候食客。

秦良手边，万年不离鸡毛掸子，稍有不称心，就摔打小豆子出气。

田桂花在后厨侍弄，看到了跟着颐指气使，显然把小豆子当做奴才一样责骂使唤。

柳承看得有些糟心，本想出手教训，却看小豆子一双灰败麻木的眸子，登时失去了同情心，冷言道：

“别人这般欺我，我早上去拼命了，你看这小子，不知冷不知疼的——自己尚且不懂心疼自

己，别人再帮又有什么用？”

顾东篱落下门帘子，睫毛低垂：

“那是因为你没尝过缺钱的滋味。”

“……”

“柳承哥哥，我这儿还有些碎银子，你差遣个人，去这家切面铺，多买些馒头、细面卷子、窝窝馒头来吧，有多少买多少，明日乔迁宴，家里也能用得上。”

顾东篱掏出一只钱袋，抖索出所有碎银子。

柳承气恼不解：

“这种无良店家，你还买他生意？京城多的是切面铺子，我上别处买！”

顾东篱睇了他一眼，霎是无奈，只好解释道：

“一日蒸得馒头有定数，买光子，铺子便上板了，小豆子也少吃些皮肉之苦——他性子傲骨，不愿人怜帮他，这种法子他就不知道了。”

柳承哑然，这才明白顾东篱的苦心。

情绪感染下，他觉得小东篱实在良善，更是喜爱几分。

于是，横着眉，拍胸脯大声表现道：

“我哪能要你的银子？这种好人，还是让给我作罢——你且放心，我马上差遣人去办，别说今日蒸出来的馒头，就是生面粉剂子，也全给他买光咯！”

顾东篱叫他的样子逗乐了。

俩人相视一笑，大鞍车不再伫停，辘辘往城北驶去。

本章完